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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栗回头关上门走过去,这房间里面铺着天鹅绒的暗红色地毯,脚踩上去十分柔软,他掏出小黄本,想了想又将它塞到了衣服底下,这才脱下衣物。

属于少年的脊背一寸一寸地伴随着衣物的脱落而裸露出来,好似光滑的美玉,很快,另一套截然不同的衣物又覆盖在这珍贵的宝物之上,遮挡了它所有的光彩。

那是一身西式的衬衫、马甲和斗篷,黑色的马甲勾勒出属于少年的清瘦身材,再配上一顶帽子,萧栗觉得自己宛如在cos那位著名的大侦探家。

他刚一穿好衣服,小黄本就来了:【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说想亲你?】

【这是很正常的事,我喜欢你,所以想亲近你,不需要为这件事生气。】

它一下子显示了这么多,中途话锋还一转,试图引出新话题:【这件衣服很好看,很衬你。】

【当然,你穿什么都很好看,不穿最好看。】

萧栗看它那副无辜的样子,原本想说的话倒是又给卡壳了——他简直难以想象,会有这样的色鬼?还色的如此坦荡和纯洁。

最终少年纠结了一下,落笔:“……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想亲我,是因为你变态。”

对!如果不是变态,谁会将这种话说出来,还形容的如此详细,就跟写小黄文似的?!还想这样亲他?

小黄本并不引以为耻,还反引以为荣:【你想叫我什么都行,但是不要不理我。】

萧栗一下子就全身无力了,有一种懒得计较的感觉——反正只是一本小黄本,又没有实体!被色两句也就……色两句吧!

他合上本子,又给自己理好袖口,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萧栗出去的时候,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几人,正缠着老管家罗尼在不断地询问,最先开口之人正是叶令视,他换了一身西装,看上去像个现代的商业精英:“罗尼先生,敢问这里的主人是……?”

他不敢直接问“邀请我们来的理由”或者“约定是什么”,生怕将自身暴露在鬼怪的眼皮之下,只能这样迂回试探。

老管家冷着一张脸道:“公爵阁下有自己的事,还请各位客人谅解。”

叶令视笑道:“遇到急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并不介意。”

在他们交谈间,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除却叶令视那四人外,还有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一对情侣,其中的男性叫何伟,女性叫贺芸,彼此交头接耳,但是不怎么跟另四人接话。老管家见状朝另一条通道伸了伸手:“各位,这边请。”

众人走过古堡内部漫长的通道,等待他们的是一张漂亮的长桌,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其上摆放有各种各样的西式食物,中间放着两排蜡烛,烛火在古堡暗沉的夜色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辉。

叶令视坐下来,看着桌子中间似松了一口气般地道:“幸好这里中间没有印第安小人。”

名叫吴填的年轻人听上去颇为不解:“印第安小人是什么梗?”

之前那名女子——萧栗记得她叫冯凤青,此时换了一身合身的欧式长裙,肩膀裹着白色毛皮,闻言哼了一声:“无人生还。”

那是现实里一部极为有名的暴风雪山庄杀人模式小说,讲述的是八名素不相识的人应邀来到海岛之上,留声机里吟唱着一首童谣,在餐桌上有十个瓷像,自此以后每一天都有人按照童谣里述说的方式死去,每死一个人,餐桌上的瓷像就会少掉一个,跟他们现在的情况很像。

“不一样的是,他们面临的对手是自己,是人类,”叶令视深沉地总结,“而我们面对的,是鬼魂,是厉鬼。”

厉鬼不可敌。

他们能做的极限只是暂时阻挡,然后找出生路逃生。

青年这一句话打在了在场之人的心里,他们对着琳琅满目的餐桌,却愣是食不下咽,没什么胃口。

在短暂的沉默后,胡子拉碴的大叔不耐烦地开口:“说什么呢?我最不喜欢你这种开口闭口都危言耸听的人,搞成这样你就高兴了呗?”

他言辞激烈,对叶令视的敌意严重。

青年却没有反击的意思,他只是往后靠了一下:“钱大哥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

这下那姓钱的大叔也无法继续发作,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鼻音,低下头看着自己碗里那块牛排,抱怨道:“鲜血淋漓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恶心死了。”

那对情侣之中,何伟取了一块蛋糕放至贺芸的餐盘里:“吃一点?”

贺芸摇了摇头,将餐盘推开了些许,她实在没有胃口,尤其是又进入了一个副本故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有胃口吃东西?

在举桌的沉默中,唯有萧栗泰然自若地切割着碗里的牛排往嘴里递,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少年这幅模样,惹得其他人多看了他好几眼,好在他生的好看,即使其他人不怎么看得惯他在这时候吃东西,也没人站出来指责他,最多似叶令视这般感叹了一声:“好胃口。”

在萧栗的带领之下,其余人纵使胃口不佳,也还是往嘴里食不知味地塞了一些东西,草草结束了这顿晚饭。

老管家全程背手站立在一边,神态恭敬,没有任何言语,在所有人都停止用餐之后,他一个人利落地收拾了碗筷,并没有叫来其他仆人帮忙——也不知道是不是压根没有其他仆人。

叶令视对这名老管家很感兴趣,不停地在他身边出言试探,一会儿问他在这里工作多久了,一会儿问今晚还有没有什么安排——

老管家平易近人地一一回答,他已经这儿工作了十年,今晚请他们自由活动。

在老管家罗尼表达了自己还有其他事要暂时离开一会的意愿之后,叶令视温文尔雅地放过了他,转而与其他人一起试图探索起整间古堡来。

在萧栗摸了摸口袋,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他路过二楼的拐角,看见一堆人正围着那边,看着那副挂在走廊尽头的画像。

那是一幅油画,描绘出一名美人的上半身,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秀发,眼眸是如海般的碧蓝,涵盖着上扬的微笑,那些浓墨重彩的笔墨描绘出了她的美丽。

一旁的落地窗紧紧地封闭着,隔绝了海岸边的浪涛声,天边的那轮满月勾勒出油画中美女的眉眼。

叶令视站在最前方,对着那美女看了一会:“这幅画有些……不太对。”

冯凤青静静地盯着画中人看了半天:“哪里不对?”

“眼神……”叶令视往后退了三步。

这画中人十分美艳,作画的色调也极其明艳,按道理来说应当是给人一种明亮的感觉,然而这幅画乍一看却是十分阴森,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话音刚落,只见油画里的女子原先直视的眼神忽地活过来了似的,朝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当叶令视一惊之下再仔细望去,油画已经恢复了原样。

叶令视回过头朝着画中人那一瞥的方向看去,黑头发的少年站在原地,黑色斗篷包括住他的身体,手腕露出的袖口上绣着暗红色的绣纹,他像是感受到了叶令视的视线,冷淡的眉目与棕发青年正巧对上。

为什么那幅画会看他?是偶然?还是……他是第一个被厉鬼盯上的受害者?

叶令视记得他那个很特殊的名字,他略一沉吟,冲对方问道:“夏洛克,你对这幅画怎么看?”

萧栗远远地站在原地没动,点评道:“长得不错,挺好看的。”

叶令视:“…………不是长相这个方面的,我指的是整幅画给人的感觉。”

萧栗换了个形容词:“很和谐。”

叶令视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啊?”

“跟这里很搭。”萧栗把手插回口袋里,他面色不变,就跟没看见画中人望过来的惊鸿一瞥似的,也没有想接叶令视话中的暗示。

这人的脑袋是不是缺根筋?长得这么好看却是个蛇精病?

这是叶家的大公子对萧栗的第一看法。

叶令视还未再明示对方一些话,只听远方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啊——!来人啊,这里……这里有人死了!”

听声音是那对情侣之中的女性。

在场之人面色骤变,纷纷朝声音的来源之地跑去。

那声尖叫声在一楼的卧室门口,其中的一扇门半开着,内部是跟其他人房间都相差不离的装饰,在门口处,有一个人倒在地上,背部朝上,后心处插着一把匕首,血液染红了他的衣服,滴落在地毯上,给那暗色地毯又增加了一道色彩。

发出尖叫的是贺芸,旁边的何伟搀扶着她,并且蒙上了她的眼睛,何伟似不忍看到那具尸体般地侧过头,对匆匆赶来的众人道:“我们在外面逛了一会,正准备回房间,回来就看到……”

他们的房间就在这位死去的大叔隔壁。

老管家从人群中挤出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倒抽一口凉气,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大叔的伤口:“冯医生,您来看看?”

他这话一出口,冯凤青明显愣了愣——在她的邀请函上的确写着“医生”两个字,只是她现实里并非什么医生,甚至可以说连一点医术都不懂。不过老管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拒绝,只得顺着罗尼的意思,弯腰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一下,将手放到死者的鼻尖:“已经没救了。”

老管家震惊且悲伤地叹了一口气。

冯凤青也心下恻然,她对这大叔也没什么好感,只是看到一同前来的轮回者这么快时间又死了,颇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就在这时,萧栗忽地站了出来,他单膝跪在大叔边上,用身体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拿开了死者的手——在那儿有一张被挡住的邀请函,这位大叔被邀请的身份是“屠夫”。

在看清那行字之后,萧栗不动声色地把邀请函塞了回去,回头对一脸疑惑的老管家道:“我看看有没有凶手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