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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皇城前,宣德楼外就已经是人山人海,堵成了一坨。

虽然开学立说,传道授学的不少,可是在皇城前布道场,还隐有挑战天下学派的事儿,这可是第一回。

天光大亮,早早就来占位置的百姓、儒生果然没有失望。

所谓的二程没见着,可是除了二程,却是该来的都来了。

高台之下,什么当世名儒、大能贤仕,那得论堆来算。

甚至是一些久未出山的,都快成神仙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是现了踪迹,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在台下站着。

“这是来听学的?”

“屁!”

“这是来砸场子的!”

......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也就是早朝刚下的光景。

突然间,宣德门大开,大宋文武百多号重臣由侧门而出,行至台下。

不走了...

众人一看,得,这也是来凑热闹的。

再等片刻,又一伙人来了。

比上朝的文武百官阵势还大,足足有几百号人。

有眼尖的已然认出来头,惊叫出声:“嘉佑二年.....观澜百子!!”

旁人又道:“何止百子!?历年观澜出身的仕子尽在其中!”

这阵仗,可就大了去了。

要知道,观澜立院三十年,嘉佑二年那一科就不说了,往科又走出多少能人?

像是首批出仕的范纯仁、伊文若、窦卞这些人,不是官至宰相,就是守牧一方;不是九部职首,就是三府要员。

上到五六十岁的老臣,下到二三十岁的新秀,个个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

如今不论在朝在野,个个褪去官服,一身白衣,胸前刺绣“观澜”二字,以方阵列队,昂首挺胸,步伐如一。

让人不禁联想起一个名号——观澜匪帮!

众人之中,有年长者不由长叹:

“当年的匪帮.....今日之栋梁!”

“范公与疯王....”

“功德无量啊!”

众人皆是认可点头。

回想当年,范公辞官授业,是何等的气魄,何等英名!?

再看观澜,却是不由一呃。

只见几百号白衣秀士不在台下听教,而是.....

上了高台。

“这.....”

万民面面相觑,看着台上肃然而站的观澜众人。

“这......这是来给二程站台的!?”

....

——————————

“你们两个,拉我做甚!?”

观澜诸位在台上站着是站着,受疯子之托来给二程站台也不假。可是,却不是谁都是心甘情愿。

此时,张载左边一个曾巩,右边一个王韶,跟押犯人一般,两条手臂被二人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别闹!”曾巩可是比张载岁数还大,自然有“大哥”的威仪。

“挺大岁数的人了,怎还在舍不得浮名?”

“老实呆着,勿与我等添乱!”

“你!”张载大怒。

奶奶的,还是不是兄弟!?老子马上就要让侄子给踩了,你们还充当帮凶?

“子厚....”却是苏辙隔着王韶低声呼唤。

张载一怔,苏辙这个语气可是不一般。

转头看去,只见苏子由目视前方,并没有与之对视。然面容之上,却尽是凄然。

“别闹了,依那疯子一次,只一次....”

“可好?”

张载闻罢,拧着眉头,“子由....你也?”

苏子由不答,借着人多遮掩,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这是那疯子的亲笔信,昨夜...刚到!”

“嗯?”

张载接过,展开一看,那疯子的笔迹登时让张载心头一酸。

十年了,这个无义的疯子出走十年,却从未给他们这班兄弟来到只字片语。

......

观澜亲师兄弟敬启:

惶惶十年如白驹一跃,瞬息而逝....

吾亲师兄弟安然如夕乎?

十年无聚,甚念!

聚首之时,若有饮宴之机,诸位代吾多饮三杯。

吾之心念,仅寄于此....勿怪!

......

今,二程返京,乃为达成吾心念数十年之宏愿。

改儒立志,皇宋永昌。无愧先帝,无愧子孙。

然,吾一人之力纵假二程生花之口,此宏愿无期,乃请诸位助我。

但有得罪,海涵矣!

此为奕之终愿,务必应之。此生无还,来世定报。

.....

“这!!!”

张载捧信,双臂颤抖,怒视苏辙,“这,哪儿来的!?”

“怎么还....终愿!?什么此生来世的!?”

什么是终愿?这疯子写遗书呢啊!

苏辙其实也不明白这封信的措辞为何如此决绝?

肃然摇头,“我也不清楚。”

这时苏轼也挪了过来,“不会是....疯子和咱们玩阴的吧?”

谁不知道唐子浩根本就没有节操可言,为了达成目的,什么招他使不出来?

“不行!”

张载也觉得是唐疯子使坏的可能性大一点,但是心里还是没底。

要知道,唐子浩现在也快五十了,不会真的....

“不行,今事一了,我要去涯州!”

“同去!”苏轼应声。

“十年了,倒要看看,他疯子是何因由,说走就走!”

“对,一起!”王韶也加入进来。

“我也想问问,好好的隐什么世,辞什么朝?修仙不成!?”

“......”一旁的曾巩其实也想去。

只不过,一看这几个同窗都要南下,他就不好掺和了。

若是观澜百子都撂挑子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