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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珏又瞧她一眼,她皮肤上的红,从脖颈和耳朵,往上蔓延到全脸,像要烧透了。

……

覃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小三花也早就被吓跑了,她却站在原地不做所措,好像被批评了?

除去黄海冰要对甲方大老板格外在意的原因,她搞不懂这份害怕和紧张是哪里来的。

仅仅一个眼神,就让她觉得自己在做人方面有难言之隐。

她可能傻了吧。

覃惟清洁了地上的饼干碎屑,心里又焦虑地想自己这样算不算犯错,这是他们公司的大客户,黄海冰很在乎,如果因为自己的犯蠢,影响合作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

店内客人已经不多,Perla在收拾客人吃剩的甜点和咖啡,她过去问:“还有需要我的事吗?”

“你怎么还没走?”Perla看见她出现挺意外:“我以为你已经跟花艺师走了呢,没有别的事情了呀。”

“Tina出来了吗?我想跟她说句话。”

“在休息室。”

覃惟去敲了下门,看见Tina坐在沙发上,心情也不是很好。

半个小时前,零售总监张黛给她看了一张照片,正是覃惟穿着衬衫站在店外的。她被投诉了,这是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

Tina没有解释这个女孩子根本不是她手底下的员工,而是乙方,全程就是个乌龙,但是在这个时间点发作起来,十分微妙。

“谁投诉的?”她愤怒地问。

“孙慷。”张黛说:“重要的是谁投诉的吗?你应该反思自己的问题。”

孙慷举谁的旗帜,大家都很清楚,Tina就很不服气,“Enzo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行业向来是按资排辈的,周珏太年轻了,傲慢、刻薄、没有丝毫人情味,Tina在他那几乎是碰了一鼻子灰。

“我一毕业就进公司卖货,成绩有目共睹,他一来就给我下马威,这像话吗?”

Tina真的很生气,Retail是整个公司最赚钱的部门,每个人都有实打实的业绩,凭什么要为一些小事受气?

但这些话只能在张黛面前发发牢骚,不可能真的叫嚷到周珏面前。

“这个你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张黛说:“老板器重他,有意培养他做接班人。你了解下他的履历就该知道,Enzo是奔着什么来的。”

Tina于是不说话了,扁着嘴。

张黛看她挺着个大肚子,都是女人,她能够理解这份不易,“你有委屈可以跟我说。”

Tina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问题压根儿没出在一张照片上。

这次店庆活动,她的业绩很拉胯。就算没有孙慷的投诉,张黛也会另寻由头敲打自己。

“那不用我多说。”

“可是这能怪我们吗?”Tina也不放过这次机会诉苦,说道:“家居用品的生意本来就难做,今天的活动的确来了很多人,可是大多是奔着明星,买包和饰品,顶多带两件成衣;又有多少年轻人愿意、或者有实力花几万块钱买一把椅子的呢?”

“这场活动于我们根本没有好处。”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在他们店旁边,同一个商场,开着另一家Rossi,做的是时装、皮具的生意。今天的营业额非常好看,对方的店长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对比他们的门可罗雀,简直高下立判。

张黛也在门店工作过,她能理解Tina的一切苦衷,但是理解归理解,她终究不在底层了,没有必要太过共情员工。

“你说的我都清楚了。但是现在你首先还要解决的是人手的问题,这总不需要我来吧?没有Sales就没有客户,没有客户就没有营业额。”

上个月,Tina手下的一个销售团队集体跳槽到竞品品牌,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Tina只能说:“我会的。”

*

Tina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生了,产假就那么点时间,她决定把这个班上到预产期。

这样既能把在产后有更多时间休息,也要争取在圣诞之前把业绩追上去。更重要的是,她想做到这家精品店的店长。

店长的位置空了很久,她做着店长职责范围内的所有事,但张黛始终卡着她的职位。

无论是业绩,升职,还是管理团队,哪一项都并非易事。

“Tina,你还好吗?”

她才注意到这个女孩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覃惟说:“我来还衣服,给你添麻烦了。”

Tina没有把照片的事说出来,内心虽然生气,可也明白这本来就不是覃惟的错,外行人也不了解这种规矩,“没什么麻烦的。”

覃惟松了口气,温柔地笑笑:“这是我自己的做的牛轧糖,不是特别甜,希望你喜欢这个味道。”

Tina看着覃惟,没有说话。

覃惟以为有不妥,又细声问:“你不能吃甜的东西吗?”

“不是。”

覃惟犹豫了一下,问自己刚刚在外面逗流浪猫,被人说了。这算不算犯错。

她没有说,是谁说了自己。

Tina说:“如果你足够强,就不算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