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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鸢蝶没有废话?,扫过痴呆似的盯着她的高腾:“游烈在?哪儿?。”

“?”

高腾:“???”

发型能?变,眼镜能?摘,衣服能?换。

但夏鸢蝶那把吴侬软语似的情绪再冷淡也难改的腔口,却是一句就叫高腾被雷劈了似的——

“夏、夏鸢蝶?!”

“噗——”

坐在?高腾身旁,同样是高二一班的男生也把嘴里的果汁呛出来了。

一边猛咳嗽着那男生一边难置信地瞪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她?贫困生?腾哥你确定吗?她整容了吗??”

“……”

但凡有第二个?选择。

夏鸢蝶一定是不想和类似大脑进化不完全的智障群体多待一秒的。

可惜没有。

于是少女胸脯轻轻起伏,深呼吸后,她咬字尽力清晰地重复了第二遍:“游烈,在?哪儿?。”

高腾终于醒回神了。

他此刻心情复杂得一言难尽,而最让他情绪莫名?的,还是那双在?今晚摘掉那副土丑的黑框眼镜以后他才终于看?清的女孩的眼眸。

很浅的琥珀色,澄澈,剔透。

明明是个?山里来的贫困生,他一年生活费能?抵她前面十七八年全家的开销,可偏偏她望着他们时,即便仰视,也有一种清高的干净。

高腾胸腔里顶起种复杂的情绪,最后汇作脸上的冷笑:“干什么?啊小姑娘,换了条漂亮裙子,就觉得你能?攀得上烈哥了?别想瞎了心,多漂亮的女孩烈哥没见过,你在?里面且得排着呢!”

“也不一定啊,”旁边男生跟着乐,“烈哥不都叫常涵雨拽走了?我看?常涵雨今晚没她好看?,说不定烈哥乐意换一换呢?”

高腾刚要反驳——

“拽去哪儿?了。”少女转头,对上开口的男生,声线同她神色一样,安静近漠然地张口。

男生一愣,本能?往身后小阁楼指:“那,楼上?”

“谢谢。”

夏鸢蝶轻提长裙,头也不回地抛了身影。

这座小阁楼在?后花园西侧,夏鸢蝶从来没上来过,一路上也有来参加轰趴的年轻人,抱着缠着,在?旁边的林树前接吻打啵。

夏鸢蝶蹙着眉,慢步走过,心有点莫名?地往下沉了。

女孩踏上台阶,迈进那座阁楼里。

阁楼的大堂沙发里就有两个?年轻人,夏鸢蝶都没见过,应该不是学生,像是坤城的二代圈子里的。

男人余光扫见她,惊艳地偏了偏头,咬着烟笑:“找游烈啊?”

他暧昧地勾着怀里女人的腰,肆无忌惮打量夏鸢蝶:“他在?楼上……忙着呢。”

不知道是对方的眼神还是语气?。

像是一颗火星,倏地,落进了夏鸢蝶心底。

于是烧起一片绵延的大火。

但少女面上却愈发冷若冰霜了,她目光四下一扫,确定这片阁楼单层面积不大,应该只有面前的楼梯一处。

她没回头地拎着长裙,朝楼梯跑去。

雪白的小腿在?月光下盈盈,如雪色,又胜过雪色。

男人惊艳遗憾地落回眼,抱着怀里的女人问:“你说她们怎么?就那么?死心眼,连游烈今晚办这场趴的目的都看?不出来?”

怀里女人偎着她:“什么?目的呀,不就是轰趴吗。”

“这可是他朝他老子开的第一枪,”男人恶劣地笑,“他自己要下地狱,怎么?还一堆人想跟着他跳呢?”

“……”

阁楼,二楼尽头。

一面离地长窗,开了半扇,白纱被夜风拂着,神秘又暧昧地扬在?花纹繁复的意大利手?工地毯上。

而另外半扇阖着的窗旁,叠站着两道身影。

月色迷晃。

游烈今晚穿了一身黑,与夜色化不开地模糊。

上身黑色休闲衬衫,随意开了两颗扣子,喉结在?脖颈上凸起漂亮薄厉的折角,一直蔓延到?藏在?衬衫下的肤色白得冷冽的锁骨上。下身修身长裤,他腰抵着窗沿,懒折着一条腿,裤身就被撑起凌厉性感的线条。

最出众还是凌乱碎发下那张清隽的脸,一笑就蛊人的桃花眼,锐长的眼尾懒懒垂着,清挺鼻梁上打着淡淡翳影。

薄唇再勾两分不入眼的笑,漫不经心也像调'情一样。

夏鸢蝶拐上楼梯,迈入长廊,隔着几米够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根线的另一头,更远了。

她看?着陌生得快要认不出的游烈,只觉得胸口里涨涩难消。

而偏偏也是这一秒,站在?游烈身前的常涵雨似乎难忍,趁着一个?弯腰的笑,她踮脚攀上他肩侧,像要试探地吻到?游烈唇上。

月色下,清拔身影一滞。

游烈皱眉,冷淡的厌恶几乎溢出他漆眸,但他一动没动,还低声笑了。

那一笑里他漠然漆眸无意起挑。

余光扫过长廊,游烈瞥见了站在?那儿?的夏鸢蝶。

就一眼,也就一秒,游烈甚至来不及分辨,那是今晚在?他眼前反反复复像挥之?不去的少女投影,还是真实。

他只是下意识在?女孩的眼眸里向后一退,躲开了身前的女生。

比起自己他更怕脏了那双眼睛。

常涵雨愣了下,扭头,望见不远处的陌生女孩,她往游烈身前贴了贴。

游烈没动,淡淡的躁戾浮上他眉眼——

几秒就够了。

够他知道眼前的女孩不是幻影,更够他看?清她那件摘了衬衫打底后几乎性感得张扬的长裙。

于是维系了半晚的骀荡笑意又碎得干净彻底,像冰石砾末,凉洒在?他眸里。

看?一眼都寒人心神。

夏鸢蝶就在?他那个?眼神下,不疾不徐走了过来。

女孩轻仰着下颌,狐狸似的眼尾轻翘起一点,不知被哪种情绪染透,微微泛红。

睫毛也像抑着什么?。

常涵雨感受到?十分的威胁性,几乎要抱上游烈的手?臂,但又不敢,只能?虚靠着:“烈哥,她是谁呀?”

女生说话?时几乎要吻到?他衬衫领角上。

夏鸢蝶轻挑了下细眉。

游烈没理身旁的女生,更接近于没听到?她的问题,他一双被情绪染得晦暗的漆眸只盯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我昨晚的话?,白说了是么?。”

话?里情绪冷得压抑,像山雨欲来。

常涵雨有些怕,还有些幸灾乐祸,她本来以为这是个?威胁,但看?起来游烈对女孩的态度简直凶得吓人。

见都没见过。

“哎呀,烈哥你生气?就别理她了嘛,让她走呗,别烦我们——”

夏鸢蝶望着游烈。

她声音极轻,还歪了下头,“谁走。”

“……”

游烈喉结滚动,他盯着夏鸢蝶一眼不眨,半晌才哑声:“你走。”

常涵雨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见游烈忽地起身,抬手?,他狠狠握住夏鸢蝶的手?腕,把人拉过身后。

望着被游烈拉扯着有些踉跄的少女的单薄背影。

常涵雨:“?”

一前一后的身影踏上阁楼通更上一层的楼梯,游烈握着夏鸢蝶手?腕的手?上青筋暴起,像是压抑着某种骇人的情绪。

直到?三楼上,拐进走廊,游烈甩手?,反身将人压在?墙角:“你听没听见我昨晚跟你说了什么?。”

女孩纤细的手?腕被他抬起压扣在?身侧,那双漆眸如晦:

“谁让你来的?”

一片寂静。

应该是离得近了,太近了,夏鸢蝶在?游烈身上嗅到?浓烈的香水、烟味,还混着酒气?。她听见心底那片火星炸开。

少女徐抬了眸,手?腕在?游烈掌心下一抬:“松开。”

游烈深阖了下眼,难抑的戾意被他压回。

他指节一根根离开女孩的手?腕。

夏鸢蝶得了自由,但没放下手?——

雪白的胳膊轻抬。

少女漠然地动了动唇:

“游烈。”

“?”

游烈睁开眼。

然后他眼尾轻挑,就看?见少女白净的手?掌扬起——

她细白手?指根根绷得紧勾笔直,带一点颤,像是要朝他挥下来。

游烈就那样看?着,不躲不闪。盯着女孩素白的巴掌,戾然褪去,他眼尾甚至还敛开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