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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声的讽刺染着烟草味,熏绕在两人的呼吸间,谢清呈低声地:“你听不懂啊?”

“……”

“松开我。”

几秒钟之后,贺予想着自己也不能真把他掐死了,狠狠将谢清呈一推。

“你知道我讨厌同性恋还让我演。”

“怎么。”谢清呈抬手咬住烟,从贺予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看到他细白的牙齿,“你连这点情绪都克服不了,其他还谈什么。”

“你这是公报私仇。”

谢清呈笑了,有些嘲讽:“那就算是吧。……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

“好好去演吧。”谢清呈抬手整了整贺予的衣领,在昏暗的帷幕后面,他抬起眼悠悠地看向被他折腾惨了的青年。

“我很看好你。”

“——贺予,回来了!开始了!”外面导演在喊。

贺予森森然盯了谢清呈一会儿。

“你给我等着。”

谢清呈漫不经心道:“去吧。”

贺予沉着脸又出去了。

排演再一次开始。

这次可更糟糕了,贺予之前看上去像晕车,现在看上去已经像晕船,要了命的那种。那个男生越缠着他,越要带着他入戏,他反抗得就越激烈。简直牛不吃草强按头。

接下来的时间,贺予和男生又把那段剧情演了几遍,但贺予的表演实在太差,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的演绎都可以罗列出不下十种错误,没一遍顺利过的。

酷姐导演又一次喊:“卡!”,然后卷着台本对贺予破口大骂:“祖宗!你是机器人吗?你的肢体动作能不能稍微舒缓一点!别好像要被强暴了一样行吗?你是爱他的!你很爱他!他是你的初恋,你才十五岁,你很天真,很莽撞,你把未来想的很美好,你有满腔的勇气和整个社会为敌,你到底懂不懂这种感情啊?大哥!已经第五遍了!你能不能走走心啊!”

也亏是贺予在公众眼里脾气好,那种反社会人格没有翻到明面上来,大家都觉得他三好学生十佳楷模,才敢这样对他蹬鼻子上脸。

但贺予也实在没什么心力给学姐记仇,他都快被男生过于炙热和真诚的眼神给逼得发病了。

学姐一卡,他就由着她骂,自己抬手覆额,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原地走了几圈平复心情。

兜圈子的时候他瞅见了谢清呈,气得差点没当众扑过去把这悠哉悠哉长腿交叠倚靠在墙边的罪归祸首给活活掐死。

谢清呈冲他冷冷笑了一下,低头掏出手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于是过了三秒,贺予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对不起导演,我有条消息,我看一下再开始。”

“快点看!你演的那么差还那么多事儿!”

贺予点开谢清呈刚才众目睽睽之下发给他的信息。

“干爹”给你发来一条消息。

“干爹”是贺予给谢清呈的备注,因为他觉得他实在是太像封建大家长了,有时候简直比他亲爹还爹。

谢清呈:非常敬业,我等着看你吻戏。

贺予神情瞬间阴冷到了极点,把旁边女生吓了一跳:“怎么啦?”

谢清呈转头抿起嘴角,看上去又冷又静,贺予发疯仿佛和他没任何关系。

贺予缓了口气,杏眼一眨不眨地死死瞪着谢清呈,那目光好像要把谢清呈狠力按住然后钉穿钉死在墙壁上:“……没事。”

就在这时,学姐导演那边传来她特有的大嗓门:“啊?是吗?有这道理吗?”

众人成功被导演吸引了注意,原来是演员指导过去和她说了些什么,她感到很诧异,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对方。

但这个学姐至少是敬重前辈的,她迟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那也行,试一下也没关系,就按您说的做吧。反正他演的也够烂了。”

说完导演远远地朝贺予招手:“学弟,过来一下!”

贺予扪心自问,自己活了近二十年没怕过什么,但她这一招手,他居然有点不愿上前。

谢清呈长腿交叠,坐在椅子上一脸淡漠地用口型催促:“去啊。”

贺予没办法,只得用“你死定了!给我等着!”的眼神狠力瞪了谢清呈一眼,然后上刑场般朝导演那边走去。

谁料导演朱唇一启,轻描淡写落下谁也没想到的几个字:“贺予,你换个对手先试一下吧。”

贺予怔了一下,皱眉:“换对手?”

“对。”导演小手挥挥,不怎么耐烦地回答道。她见贺予的对手戏小男生也震惊地想开口抗议,不等他发言,立刻安抚,“只是暂时换一个,你别急,安静点,今晚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然后又对贺予继续道:“在场的随你挑,随便拉个阿猫阿狗,你看着顺眼的就好。给你们时间交流,演一小段来我看看效果。”

贺予先是不明所以,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眯起了眼睛,然后慢慢回过头,回头时舔了一下牙根,咧嘴时连虎牙都没有藏好露了出来。

“不用挑了导演。”

他望向还心情甚好靠在墙边看戏的谢清呈,微笑道:

“就他了。”

导演:“……你要和我们的医学指导对戏?”

“不行吗?”

导演面露难色,低声对贺予道:“你换一个吧,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又是那么有名的教授,不好办。”

“我对其他人没什么感觉。我就看他稍微顺眼点。”贺予温柔道,“学姐,你就让我和他试试吧。”

酷姐导演凶归凶,毕竟还是个钢铁直女,被帅哥这样温声软语的一哄,很难不动摇。

“那、那行吧……那我去和他说……”

“不用。我和他认识,我去和他说就行。”贺予笑笑,人已经朝着谢清呈走了过去。

谢清呈已经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脸色很微妙地看着贺予朝自己行来。贺予在外人面前很客气,非常绅士地握住了谢清呈的手,又把他往没人的帷幕后面带。

红帐一落下,绅士的脸就变了。

从温文尔雅,变得败类流氓。

贺予在红罗帐的滚滚飘摆中靠过去,贴着谢清呈的脖颈,轻声喃语:“谢教授,您想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一种报应,叫现世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