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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戈毅说的那般,原本就杀红了眼的谢揽,此刻更是满身的戾气。

起初他和这些护卫只不过是敌我立场不同罢了,戈宏一番挑衅,成功上升为他的生死仇敌。

且那戈宏也十分狡诈,攻完便躲去手下背后。

终于被谢揽突破防线,迎面将他逮了个正着,手中的唐横刀便要不管不顾的挥下去!

“刀下留人!”戈毅持刀杀来,他这一刀瞄准的并不是谢揽的要害,仅仅是想逼他后退,放弃诛杀戈宏。

不曾想谢揽毫无收刀的意图,宁可再挨一刀也要宰了戈宏!

“大哥!”骆清流在后方骇然的喊了一声。

他想去帮忙,却脱不开身。

身处战圈的冯嘉幼头昏脑胀,完全被谢揽带着走,众多萃着寒光的兵刃在她眼前交织虚晃,发出脆响。

发髻散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更不知道谢揽为何非得逮着戈宏不放。

但骆清流喊的这一声惊醒了她,眼见戈毅至半空落下,刀刃对准了谢揽。

而谢揽又不打算躲开。

冯嘉幼挣脱了谢揽的手,举起手臂瞄准戈毅,眯起一只眼睛,转动手腕上的暗器。

正是那件谢揽融了几柄宝刀亲自为她打造的袖里针。

砰!

满满一匣子暗器飞射而出,犹如天女散花。

戈毅没料到一直处于被动的冯嘉幼竟藏着暗器,且惊于这些飞针的速度,知晓厉害,慌忙旋身躲避。

他躲飞针那一刹,谢揽手中的刀同时落在戈宏身上。

一刀毙命!

而戈宏惊恐着睁大双眼倒地时,那几缕飘扬的发丝也落在了他尸体的不远处。

在大首领出手的情况下,副首领依然被杀,还活着的南疆护卫俱是胆颤心寒,抑制不住的后退,不敢再上前了,甚至想要转身立刻逃走。

包括正与骆清流纠缠的那几人,也慌里慌张的退了回去。

而谢揽重新拉起披头散发的冯嘉幼,向后退了几步。

冯嘉幼还被袖里针的后劲儿反震,加上紧张,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谢揽搂着她,很想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一下,是安抚她,也是夸她做得真好。

但他满口的腥甜血味儿,会弄脏她。

冯嘉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禁不住自责:“我射偏了,本来瞄准的是他的心脏。”

多好的机会啊。

谢揽发动攻势之前曾在她耳边提醒过她,危急时刻记得袖里针。

将整匣子全部打出去,不要犹豫。

她从前闲来无事时常练习瞄准,自以为已经百发百中,但真正对敌之时,才知道发射暗器和心理素质也有关系。

“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超出谢揽的想象。

果然聪明人学什么都聪明,时机挑的恰到好处。

谢揽原本还想再夸她两句,喉头鲜血一涌,来不及吞下去,冲出了口。

冯嘉幼无论怎样心疼,也尽量不表现出来慌张。

靠近他,用自己纤细的肩膀支撑着他。

戈毅落地时一个趔趄,他躲开了大部分的袖里针,但仍有一小部分扎进了他持刀的右臂和右肩。

不知这些针是何种材质打造的,坚韧无比,好像扎进了他的骨头里。

戈毅痛的几乎握不住刀,转头看一眼戈宏的尸体,闭了闭目,又面朝谢揽,并没有喊打喊杀:“谢千户,你们走吧。”

后方的翁若怡喝道:“戈统领!”

戈毅不理会她,只和谢揽商量:“将我们的王上留下,我做主放你们走。”

“不可能。”谢揽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伤得也不轻。”

他亲手打造的袖里针,他最清楚近距离发射的威力。

戈毅道:“但我此时若想拿下你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谢揽提刀指向他:“你可以试试。”

戈毅叹气:“就算我拿不下你们,至少有本事拖到军队前来……监国大人不会要王上的命,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知道你们非得将王上带走,是想平息干戈,但为此赔上自己的性命,值不值得?”

说着话,他的目光从谢揽和冯嘉幼身上,跃向后方守着韩沉的骆清流和隋瑛。

隋瑛立马道:“你少来蛊惑我,我没那么高的境界,但不把南疆王带回去,我们隋家就完了。”

戈毅:“……”

此人直到最后一刻才出手,冯嘉幼想他也是有几分忠骨的:“这位大首领,监国将你们的王上带回去,说是不会要他的命,但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呢?”

戈毅再次被问的无言以对。

“可是监国大人待我……”

戈毅话不曾说完,惊觉背后有些异动。

旋即提刀转身,朝翁若怡疾奔而去。

只见一个蒙面人突然从角落现身,似方才裴砚昭一般,朝着翁若怡突袭,想要擒下她。

之前被裴砚昭突袭,是他和众人都没有防备,毕竟这座城已经属于南疆地界。才被裴砚昭占了个便宜。

如今风声鹤唳,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非常醒目。

翁若怡自己也感受到了,迎着戈毅跃去。

此人的身手,要比裴砚昭稍微慢了一点,即将抓住翁若怡时,被赶来的戈毅挥刀挡住。

蒙面人退了回去,稳稳落在空地上。

翁若怡惊魂未定着看向他:“你是何人?”

冯嘉幼几人也朝此人望过去,不知道是敌是友,心情在担忧与期待之间反复跳跃。

唯独谢揽认了出来,攥刀的手紧了又紧。

那人摘下面具,大方露出自己的脸。

翁若怡与戈毅的瞳孔都在不断的紧缩,他们见过他。

而那些退回他们身边的护卫,虽没见过本人,也曾见过他的画像。

南疆所有人对他都不会陌生,正是当年将他们打退回去的大都督齐封。

“齐封怎么来了?”骆清流不曾收到一点消息。

“大概是担心齐瞻文吧。”隋瑛虽不喜欢姓齐的,但自家大都督出现在南疆边境,她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因此连沈时行也不躲藏了,从柱子后面跑出来:“他也不知何时来的,咱们都快打赢了才跑出来,捡了个现成的功劳。”

隋瑛此时没有那么紧张了,瞥他一眼:“谁和你咱们,你动手打了?”

沈时行不高兴:“我送来了谢千户的兵器匣,不逃走,留在这里精神上支持你们,为何不能说咱们?”

听着他们已经说起了玩笑话,冯嘉幼比先前随着谢揽厮杀还紧张。

她知道齐封是冲着谢揽来的。

冯孝安没有递消息过来,不清楚关于谢揽亲生母亲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她和冯孝安误会了,还是齐封真当谢揽是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当做自己的儿子。

至今一头雾水。

“我来迟了。”齐封像是在回答沈时行的质疑,“我动身晚,算准你们今日才到,不曾想我中午抵达滇南都司,便得知上午校场出了大乱子。”

“那您怎么来的?”沈时行好奇的问道,“难道是跟着我来的?”

“不是。”齐封是听了齐瞻文的描述,又得知谢揽等人带着南疆王离开了军营,猜到他们可能是去追南疆监国。

齐封看向了翁若怡,眼神中微微透出几分诧异,没想到当年与他战场斗计之人,竟然是个女人,“我对滇南边境了如指掌,知道她若从滇南都司撤走,必定走这条路。毕竟,当年她被我追的像条狗,逃回南疆的时候,正是走的这条路,过的这座城。”

翁若怡被他勾起惨痛的回忆,目光沉沉的盯着他,面色难看至极。

解释完了之后,齐封的视线定格在谢揽身上,见他伤的这般狼狈,且从戈毅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他伤重的原因,心中有几分失望:“我本以为你有几分像我……”

像你?像你一样冷血无情?常说外甥像舅,谢揽没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冷笑着回望他:“大都督是一个人来的?”

有曹崧监军,齐封身为军府最高统帅没有立场前来滇南都司,很容易遭受弹劾。

不放心齐瞻文,只能像裴砚昭秘密保护沈时行一样,秘密前来。

可惜了,谢揽如今伤重,不然真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

只能咬着牙先忍下来。

齐封微微颔首:“没人比我更了解南疆监国的狼子野心,以及阴险手段。我的两个儿子都来了,我岂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