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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闭了一下眼,才道:“不要再说了。”

她的语气有些差,脸色沉沉,很是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燕怀幽有些怕她这样,讪讪噤了声。

德妃睁开双目,捏紧丝帕,一伸手,旁边立时有宫婢恭敬地扶她站起身来,她低头看着面色忐忑的燕怀幽,吩咐道:“过几日就是万寿节,你安心练琴,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管,明白了吗?”

燕怀幽鲜少见她这般,只能惴惴道:“是,儿臣知道了。”

等德妃离开了,她才问旁边的宫婢道:“胭脂,母妃为何突然就不高兴了?”

胭脂欲言又止,最后悄声道:“殿下,您日后在娘娘面前,万不要将皇上与听雨苑那位一并提起,会惹起娘娘的伤心事。”

燕怀幽瞬间了悟,她绞着帕子,恨恨道:“秦雪衣……我早晚要把她扫地出门!”

最好这辈子也没法出现在她们母女面前!

……

宿寒宫。

老太医坐在燕明卿身旁为她诊脉,片刻之后,问道:“殿下近来夜里还有噩梦?”

燕明卿道:“时有噩梦,夜里常醒。”

老太医抚了抚灰白的胡须,思索道:“肝虚则胆虚,肝不藏魂,故不能寐,血不归脾,卧亦不安,最近的药,殿下还在服用吗?”

“服了,”燕明卿面不改色地道:“只是觉得用处不大。”

桂嬷嬷也守在一旁,忧心忡忡道:“太医,殿下这病,较从前可有好转?”

老太医道:“我观殿下脉象迟滞,寒热邪气不散,恐易生惊悸,心神不安,再者殿下的病情时常反复,心急也是无用。”

他说了一大串,桂嬷嬷听了一颗心登时就凉了大半,这意思是没有起色。

老太医见她脸色不好,心里叹了一口气,道:“原先的药殿下不必吃了,下官再另写个方子吧。”

燕明卿却道:“我觉得不是药的问题。”

闻言,老太医便住了笔,问道:“那殿下以为……”

燕明卿眉头微微皱起,道:“我有两次夜里没有喝药,却睡得比喝了药安稳。”

老太医惊异道:“还有此事?殿下夜里就寝前,可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

燕明卿顿了顿,才答道:“只是与人说了说话。”

老太医抚了抚胡须,面露沉思之色,片刻后他收了笔,道:“若是如此,殿下不妨先试试此法,若真能缓解殿下的不眠之症,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桂嬷嬷有些急了,道:“太医,那不给殿下开药了么?”

老太医耐着性子解释道:“嬷嬷有所不知,在我等医者看来,不论什么药皆有三分毒性,若能不吃,还是不吃为好,免得伤了根底。”

听他这么解释,桂嬷嬷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到底没说什么,亲自送了老太医出去。

燕明卿问林白鹿道:“翠浓宫近日有什么动静?”

林白鹿知道她的意思,便答道:“听说皇后娘娘派了赏给长乐郡主,只是郡主未受,又打发人回去了。”

燕明卿疑惑抬眼,道:“皇后?无缘无故,她为何要赏秦雪衣?”

林白鹿道:“昨日夜里,四公主走迷了路,叫长乐郡主碰见了,将她送了回去。”

“燕薄秋,”燕明卿眉头微皱,她按了按眉心,眼中浮现思索之色,还有夹杂的几分疲累。

这些年以来,她夜里总是睡得不好,容易头痛,若是没有服药,恐怕要到三更时刻才会入眠,所以大部分时候,燕明卿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而最近,就连服药也不甚管用了,燕明卿已有几夜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实在熬不住了,才请了太医来看诊,她的精神甚是不好。

林白鹿见状,试探道:“殿下若是困乏,不如先去休憩片刻?”

“无事,”燕明卿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便是躺下了也睡不着的,罢了。”

门外,桂嬷嬷送老太医出宫,两人一边走着,老太医低声问道:“近来日子,殿下去抱雪阁的时间多吗?”

桂嬷嬷脸色一白,答道:“这几日睡得不好,去的次数比从前频繁了,从前我还能进去,昨日她发病时,便是我也不能靠近了。”

老太医把灰白的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难解啊。”

桂嬷嬷停下脚步,对他求道:“这样下去恐怕不行,陈院判,您再想想法子,定要替殿下医好这病啊。”

老太医道:“我自当全力以赴,殿下近日发病频繁,恐怕与他少眠有关,既然殿下说有法子,那就先试一试,嬷嬷也别太着急了,心急则生乱。”

桂嬷嬷点点头,答应下来,然而眉目之间依旧是忧心忡忡,满是愁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