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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放下茶盏,道:“母妃问你,如今谁最有可能成为太子?”

赵振下意识答道:“自然是二皇兄了,他是正经的嫡子,于情于理都该立他为太子才对。”

淑妃又问:“但是如今皇上却迟迟不肯开口立储,谁最着急?”

谁最着急?

当然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那个人最着急了,迟,则意味着有变故。

赵振迟疑片刻,淑妃便知道他回过味来了,又道:“因着皇上明令不许再提立储之事,朝臣不敢上奏,这时候,有关于晋王不好的风声传了出来,于谁最有利?”

这还用得着说?

赵振皱起眉头,道:“可二皇兄也不是那么傻的人,我前脚才跟他说过,他后脚就把我给卖了?就不怕我去找他对质么?”

“你啊你,”淑妃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找他对质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去向皇上澄清不成?你是不是曾经妄言过这些话?”

“我——”赵振登时哑然。

淑妃看他那张口结舌的模样,登时叹了一口气,按着眉心,愁绪万千,儿子不成器,日后可如何是好?

赵瑢野心勃勃,也不知他究竟筹划了多久了,那腿……当真是这一次被医好的么?

淑妃光是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眼前如有重重迷障,叫她无法看清。

赵瑢心机之深沉,她早有领教,赵振自幼与他一同长大,两人之间的情谊也是非比寻常,这次的流言若不是赵瑢透露出去的倒还好,但若真的是他呢?

想到这里,淑妃登时一个激灵,她猛地站起身来,捏紧手中的丝帕,赵振不解地看着她:“母妃,您怎么了?”

淑妃没答话,她徘徊了几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坚定起来,转头看向赵振,表情倏然温和,道:“振儿,等这次烈国使者被皇上接见过后,你便立即回边关去吧。”

听闻此言,赵振神色疑惑,纳罕道:“母妃,您不是一向反对我去边关么?说是太危险了。”

淑妃面上带出几分笑意,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道:“母妃既拦不住你,又有什么法子?母妃如今也看明白了,有些事情,我儿喜欢便好。”

赵振果然高兴起来,只是素来迟钝如他,完全看不出淑妃眼底深深的忧虑,她抬起头,望向窗外,一只鹰隼不知从何处飞来,在皇宫上空盘旋不去,心头如同悬着一把利刃,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若有朝一日,真的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她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为她的儿子谋取一线生机。

转眼便到了靖光帝接见烈国使者的日子,接见的地方就在文德殿,烈国派来的使者是一个身形矮小的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须,一双三角眼,不知为何,叫人看了总觉得此人贼眉鼠眼,大齐的官员们同时在心底大为摇头。

那使者先是说了一堆表面客套话,说是烈国有意与大齐修好,结为友国,日后甚至可以开启关口商贸,互通往来。

靖光帝听了这些话,态度无可无不可,只是问道:“既然如此,那朕想看看贵国的诚意。”

烈国使者立即道:“这是自然,吾皇愿效仿前朝,派琅山公主前来和亲,与齐国结秦晋之好。”

这话一出,众官员顿时愕然了,赵羡与赵瑢倒还好,两人都没见过那琅山公主,再说了,以和亲来结交两国关系,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倒是赵振见识过烈国的琅山公主,他抬头看了看龙椅上的靖光帝,又默默地回想那琅山公主的种种奇葩行迹,不由摸了摸鼻子。

不知他父皇知不知道,那位琅山公主,昨日还大闹酒楼,企图吃白食,最后被烈国使者团花银子才赎了回去?

当时琼芳雅居里的酒客,可大多都是勋贵世家,达官显贵之人啊。

靖光帝自然是不知道这事情的,不过,早在听说烈国使者团里跟来了一位公主的时候,他便猜到了会有今日这一出,烈国使者的提议他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惹得那使者频频抬头,观察他的表情,想要看出点儿什么端倪来。

岂料靖光帝什么反应也没有,叫他纳闷不已,这大齐的皇帝当真是深不可测。

若叫他知道靖光帝此时在想什么,估计会呕出血来,靖光帝听了他那话,便心道,和亲?和什么亲?你们打得过我们大齐吗?哪里来的胆子说要跟我们和亲?

还不如直接送银子来得爽快。

烈国这位新帝当真是抠门到家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