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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应。

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饭香、树叶、孩子的哭声和远处吆喝牲口的嘶哑,构成了一幅深沉的黄昏画卷。光线慢慢暗了下来,影子从墙上移到地上,又消失不见。只有那碗红烧肉还在桌上,散着余温,仿佛一切还未真正结束。

她轻轻咳了几声,试探性地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慢慢送入口中。这一次,她吃得很慢,咀嚼得极细。她的眼神低垂,不再闪躲,也不再逞强,只是专注地吃着,仿佛这碗肉,是她此生唯一能抓得住的真实。

而何雨柱,依旧沉默,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没有看她,只是把最后一口饭咽下,然后缓缓地起身,将空碗收走,走向水缸。

水声哗哗,溅在石板上,像极了雨夜的节奏。他洗着碗,手法熟练,一如多年如一日的沉稳。他知道她还坐在桌边,没有离开。他也知道,从今天起,她不会再用“孩子没饭吃”这种借口来敲门。

她已经明白了他,不再试图将柔弱化为武器。

而他也终于明白,她的坚强里,藏着不为人知的苦涩。只不过,人生太长,老院子太静,谁也说不清,下一顿饭,是寒是暖,是局,还是救赎。

水流渐停,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屋檐下悬着的那盏小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透过玻璃罩,在院子里投下模糊的影子。风仍旧吹着,吹过枯枝,也吹过她未干的泪痕。

秦淮如还坐在那里,肩膀微微耸着,不知道是因为夜风有些凉,还是因为刚才那一幕让她的心头泛起了阵阵凉意。她咬着筷子的末端,神色恍惚,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碗已经快见底的红烧肉。

她其实没吃饱,但她不敢再夹。

刚才那一噎,噎得不只是喉咙,更是脸面。她一向以自己细腻周全、知冷知热自诩,却没料到在何雨柱面前,一碗红烧肉竟能让她狼狈到几欲落泪。

她轻轻地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从他的手指、手腕一路爬升到他那沉稳的侧脸。何雨柱低着头,一言不发,专心地擦着碗,擦得极慢,像是在给碗收拾情绪,也像是在掩饰他心头某种不能明说的情绪波动。

秦淮如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开口。她忽然有些不安,不安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安静。她总觉得何雨柱心里是有话的,只是他习惯将话收在心里,用沉默来当刀,把人割得看不见血,却疼得不轻。

“柱子哥,”她终于打破了沉默,嗓音有些发哑,“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何雨柱手一顿,那块正擦到一半的碗边被他握得更紧了一些。他没有回头,只是把那碗摆在了桌上,转身进了厨房,从挂钩上取下他那只常年用来装剩菜的铝饭盒。

“我哪敢高兴不高兴?”他冷冷地说,语调没起伏,却比斥责更让人心悸,“你那几个孩子,又不是我生的,我凭什么高兴?”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正好扎在了秦淮如的心口。她倏地抬头,眼里浮上一抹惊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觉得我总来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