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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睫颤了几下,睁开眼看着老式的旧窗户,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那本书里写的,孙莹嫁人了,既然没嫁给男主,那到底嫁给谁了?所以从一开始,这本书里的男主压根就没有cp?还是因为她的介入,导致剧情转变了?

姜念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到墙上挂着的镜子跟前,梳了梳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些红肿。

她伸手摸了摸,难不成昨晚在梦里哭了?

“嫂嫂。”

外面传来陆聿的声音。

姜念:“我在。”

她开门走出屋子,陆聿端着早饭放在院里的桌上,现在早上天有些冷,姜念套了件薄棉花的外套,外套的布料是时下很少见的藕粉色,她懒的编辫子,就随意扎了个丸子头,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陆聿抬头看到姜念白皙的脸蛋上,一双璀亮的眼睛有些发红。

想到昨晚他听到嫂嫂屋里传来很轻的啜泣声,薄唇轻抿了几分,声音比起昨晚轻缓温柔了许多:“吃饭了。”

姜念:“嗯,我去洗脸刷牙。”

她小跑着走到井边,也没想那么多,压了井水上来,手刚放进去就被冰的打了个哆嗦。

“别用凉水,会冻着的。”

陆聿提着暖壶过来,给盆里加了点热水,又试了试水温,才道:“好了。”

姜念想到昨天跟陆聿生气的事,还有点不太自在,低着头小声道:“谢谢。”

她蹲下身快速洗了把脸,然后刷完牙就坐在桌边。

饭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静,姜念看着陆聿特意给她蒸的鸡蛋羹,犹豫了一下,起身去灶房拿了个空碗和勺子,分了半碗鸡蛋羹给陆聿,看着男人疑惑的目光,她捏紧勺子:“你也吃点。”

她很少见陆聿吃鸡蛋羹,全给她吃了。

陆聿笑道:“嗯。”

姜念吃了几口菜,悄悄抬头看了眼陆聿,在想怎么开口道歉,她纠结了好一会也没想到怎么起头,倒是陆聿发现嫂嫂频频看他,掀起目光问:“嫂嫂有话要说吗?”

姜念抿了抿唇,抬起头小声道:“我昨晚不该对你生气的,对不起。”

说完埋头小口的吃饭。

陆聿道:“我没放在心上,倒是嫂嫂不用多想,我昨晚生气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姜念愣了一下:“哪个意思?”

“并没有非让你为大哥守寡。”

陆聿说完,将碗里的洗碗一口气喝完,放下筷子起身:“我先去队里了。”

看着陆聿离开家门的背影,姜念逐渐回过神。

她笑了下,端起碗连吃了好几口鸡蛋羹。

只要陆聿没生气就好。

至于守寡不守寡的她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打算再婚的事。

吃过早饭冯梅来过来一趟,一进门就抱怨陈芳撬她墙角,对姜念说:“你可不能答应陈芳去和唐泽相看,唐泽也是个二婚,家里虽然没孩子,但也是个”鳏夫……

话茬忽的顿住。

冯梅这会才反应过来姜念也是个寡妇,她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唐泽配不上你,你看看你长得多好看,跟唐泽站一块,一看就不是两口子。”

姜念:……

今天太阳好,姜念把屋里的被子拿出来晒晒,看了眼站在绷绳对面的冯梅:“冯嫂子,我没有再婚的打算,你也别在我跟前提宋副团了,他一个未婚的大小伙,家境好条件好,有的是好姑娘嫁给他,再说了,你只想着等宋副团回来撮合我们相看,有没有想过宋副团愿不愿意?”

见冯梅想回嘴,姜念再次堵住她的嘴:“你不是宋副团,又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万一宋副团在那边谈的有对象呢?你这样一来,岂不是得罪了宋副团的对象?到头来说不定宋副团还得怨你。”

几句话说的冯梅瞬间偃旗息鼓了。

要不是姜念说这些,她还真没想到,要是宋白在那边真谈了对象,他对象知道她这个嫂子背着她给宋白相看对象,别说是宋白了,说不定连二伯一家人都得怨她。

冯梅叹了声:“诶,你看看我这脑子,还真没想那么多,幸亏你提醒我了。”

姜念见她彻底打消了心思,也不再提这茬事了,和冯梅聊了一会,快中午的时候冯梅才回去做中午饭,姜念把菜地收拾了一下,就去做午饭了。

天越来越冷,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中旬,数一数日子,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

姜念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年代生活了半年。

自从上次陆聿把绣图带给葛梅后,那边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绣好,葛梅也不好说什么,所以不再找她合作。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猜测。

姜念也没想过去市里的国营绣庄找葛梅,在她眼里,生意能成就成,不成也不强求。

这几天大变天,出门冷的冻耳朵,姜念在天冷之前把自留地的菜和院里的菜都摘了,白菜豇豆还有能腌的菜都做成了腌菜,土豆萝卜一些放进陆聿挖好的菜窖里,她去灶房取了些之前切好晒干的茄子片,中午做点炒茄子和香葱玉米饼。

姜念打开柜子看了眼,家里就她和陆聿两人,上次买的米和面粉都还剩了许多,陆聿吃的基本都是玉米饼,让她吃白面馒头,稀饭熬的也比别人家浓稠一点,所以面粉倒还是挺多的。

做好午饭也不见陆聿回来,灶口里的火星子还有,姜念给里面放了两个红薯。

走出灶房,听着呼啸的寒风,搓了搓胳膊。

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雪。

中午的时候陆聿没回来,姜念把饭闷在锅里,把烤好的红薯用铁钩子勾出来,放在地上晾了晾,等不烫了才拿起来,一点点剥去红薯皮,吃里面热乎乎的白瓤。

味道香甜,就是有点噎嗓子。

“下雪了,下雪了——”

姜念听见宋向东的声音在隔壁响起,宋向红也高兴的喊:“娘,娘,你快看,下雪了。”

冯梅的嗓门挺大的:“下雪就下雪,咋咋呼呼的干啥?”

姜念抿嘴笑了笑,她觉得住在这种小院,声音大一点左右邻舍都能听到,有时候一点隐私都没有。

她起身走到窗边,隔着窗户看向外面飘起的雪花,姜念在窗户上哈了一口热气,然后用手指画了一个小兔子,画完后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真幼稚。

这场雪下的很大,一直持续到晚上都没停,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姜念穿着自己做的棉衣走到院子里,雪已经没过脚腕了,她快速跑到墙头,脚尖刮掉木头墩子上的雪,忍着冰冷的寒意趴在墙头上:“冯嫂子。”

冯梅听见声音,跑到院里看到探出一个脑袋的姜念:“咋了?”

姜念冷的缩了缩脖子:“宋团长回来了吗?”

冯梅道:“没呢,估计又救援去了,你看咱们这雪下的这么大,靠北边山脚下的县城和乡下的雪估计更大,他们应该是走的着急,没顾得上回来。”

姜念倒不知道书中还有下雪救援的剧情。

她也没听太懂,于是又问:“靠北边哪里?”

冯梅排掉睫毛上落下的雪,冷的直跺脚,指了指北边的方向:“你天天起来看到的那座山,就那山头底下最穷的小县城勒成县,挨着小县城不远处还有好几个公社连在一块,公社里三大队四大队的都不少人,还有好多下乡知青,每年遇到大雨或大雪,住在山底下的人都要遭殃,他们离山近,咱们下这么大雪,他们那边的雪更大。”

姜念明白过来了。

挨着山底下的几个公社里分着许多大队,一个公社就有好几个大队,更别提好几个公社了,而且里面还住着下乡知青,要是遭了雪灾,伤亡真的无法估计。

这个年代很穷,要是在新世纪,或许在遇到雪灾的时候,还能去别的地方避一避,可在这里的人能上哪?

家家户户靠着给公社干活挣工分,一年到头就分那点口粮,干的好的一家人到年底分的粮食刚好填饱肚子,不好的还得上山挖野菜,现在遇到大雪,连野菜都没有,填饱肚子都是个难事,更别提去别的地方借住了。

姜念跳下木头墩子,看了眼北边漆黑的夜色,平时早上起来时能看到山的轮廓,现在看到的也只有茫茫大雪。

她跑到屋门口拍了拍头上的雪,跺了跺脚才进屋,脱掉鞋子钻进被窝里,她出院子这一趟就冷的打哆嗦,姜念不敢想陆聿他们去山底下救援该有多冷?

望着窗外飘的雪花,姜念这一刻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的。

如果当初穿过来没有遇见陆聿,或者没跟陆聿来到部队,她在乡下的日子可能就靠挖野菜填肚子了,哪里会有这几个月的肉和糖果吃。

做梦都别想。

姜念越想越觉得欠了陆聿好多。

她打了个喷嚏,钻到被窝里渐渐睡过去了,一觉睡到第二天陆聿也没回来。

外面的雪下了一夜,应该是天快亮才停的,姜念在被窝里赖了好一会才艰难的爬出来穿上棉衣走出院子,这场雪很大,厚度已经到了姜念的脚踝一扎往上,一脚踩进雪里,发出咯吱的声音,雪也顺着鞋子口钻进去,濡湿了袜子,冰冰凉凉的。

姜念冷的又跑到屋檐下,搓了搓双手,忍着刺骨的冷意,去东边第二间屋子拿了铁锹出来铲雪,才铲了几下双手就冻得又冷又红,她搓了搓双手,放在脖领那暖了暖,等手指有些暖意了,再接着铲雪。

之前看着不大的小院,这会铲起雪来,觉得又大又难铲。

铲过雪的地方,雪水和泥巴地混在一起,成了泥坑,姜念的鞋子周围都是一圈泥巴,她从屋门口铲往灶房铲,想铲出一条路来,结果铲到一半就冻的受不住,跑回屋里脱掉鞋子钻到被窝里暖去了。

她觉得陆聿在了真好。

但心里却清楚,陆聿这会受的苦和冷不是她能想象到的。

姜念暖和了脚和手,再次穿上潮湿冰冷的棉鞋,出去拿着铁锹坚持铲到灶房门口,总算是铲出一条小道来,赶紧跑进灶房里给锅里添了水,然后生火,坐在灶口前烤火。

手指冻的又麻又疼,等缓过来才开始做早饭。

昨晚蒸的玉米饼还有,就她一个人也不想炒菜,就打了个鸡蛋汤,把玉米饼热一热,就着咸菜解决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