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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月立即放下手,跟着佣人走进休息区。如方婷说的那样,三栋棕褐色的房子并列排开,开着一扇木门?的酒吧里坐着几个男人女?人。许清月走过时,那些人侧头来看她,许清月认得他们,是餐厅里的厨师们。

酒吧隔壁的餐厅是半墙半玻璃,明亮的玻璃里面,空无一人,静荡荡的。便利店的收银台后面坐着一个佣人,用蓝色抹布擦手枪。

她抬头看许清月一眼,手里的枪“咔哒”上膛,她把手枪往收银台上一搁,弯腰从下面抱出一个纸箱。

纸箱上面印着日期和她的名字:2035/6/17——2035/6/23,许清月。

属于她的七天?的干粮。

许清月打开看了看,装得很满,但也?仅仅够她一个人吃七天?,又?要?开始饱一顿饿一顿的过日子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说:“我想用忠诚值兑换些东西。”

“不合规矩。”

佣人直截了当地拒绝她。

许清月指指外面软成一滩泥的小森蚺,“它出来太久,很久没有吃蛋糕,我想给它兑一些蛋糕。”

佣人看见小森蚺,笑着说:“没有蛋糕。”

“糖也?行。”

佣人没有说应,也?没有说不许。许清月便快速穿梭在货架之间,拿了两?包好吃的糖果,和一罐椰汁。

走出的便利店的刹那,浮在空中的排名表,她的忠诚值变成78,依旧稳占第一。

陈小年几人也?想兑些食物,进去便利店,确实?空手而出。

在她们离开便利店后,便利店彻底关?上门?,从里面反锁。

陈小年几人蹲在许清月身边,问她:“你怎么兑来的呀?”

许清月摸摸小森蚺的头,小森蚺比下车时舒服许多,便用脑袋顶她的手。许清月剥开糖衣,喂它吃糖。

糖在它的口腔里滚一圈,咕噜吞下去了。吞下去之后,它才感受到甜甜的味道,张嘴望着,还要?。

许清月点点它的头,笑着说:“是它吃,才给兑的。”

若不是小森蚺,尽管她再是第一名,也?兑不了,她不像方婷那样有能耐。

陈小年几人失望地叹息,原地坐下。

许清月又?喂小森蚺吃一颗,它依旧是囫囵一吞,张嘴还要?。

“一天?最多两?颗,吃多小心蛀牙,今天?的你已经吃完啦,明天?再吃。”

小森蚺“呜呜”两?声,焉巴巴地合上嘴,下一瞬,它兴奋起来——糖有它的份,肯定也?有弟弟的份。弟弟不爱吃甜甜的东西,等会它悄悄和弟弟商量,它可?以帮弟弟吃!

小森蚺登时又?开心了。

许清月见它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开心,只觉好笑。她揉揉小森蚺的脑袋,问方婷:“朵朵和贝贝呢?”

方婷冲酒吧背后的山林昂头,“那边,我去叫她们。”

“我和你一起去。”

许清月起身,和方婷往酒吧背后的山上走。

两?条蛇盘在树上,朱朵单躺在树下,睡得正香,汤贝贝坐在旁边,双手抱膝脑袋埋在膝盖里,不知道在睡觉还是什么。

方婷叫她。汤贝贝抬起头来,眼睛红红肿肿,像哭过很久。

方婷回头悄悄对许清月说:“汤真真被抓走了,我刚停车,两?个佣人上来就拖人。”

“她们走得又?快,力气又?大,我没办法嘛。”她耸耸肩。

“方婷,月月……”

汤贝贝带着哭腔问她们。

“没、没有办法、救我姐吗……”

方婷一屁股坐过去,语重心长地和她说:“这?事儿吧,全凭个人运气,咱们把她从水里面捞出来,是她运气好,捞出来又?被抓走,你说救,上哪儿去就嘛。”

“你知道她被带到哪儿去了嘛?”

方婷反问她。

汤贝贝摇着头,眼睛越来越红,感觉又?要?哭了。

方婷拍拍她的肩膀,“这?事儿就是这?样的事儿,我们只有下山去,跑出去,才能报个警,带警察来找人,带警犬来搜救,才能把大家都救出去嘛,就我们几个人,你看看这?山多大多广,我们咋找人,就算找到了,只救一个人啊?那些被关?起来的人就不是命啊?所以得让警察来,把大家全救出去。我们啊,还是得先下山。”

话听?着绝情,但很在理?。

朱朵单醒了,从旁边坐起来,轻轻拍着汤贝贝的后背,安慰她:“别哭了,我们先下山吧。”

汤贝贝收住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和朱朵单站起来。

“地图在身上吗?”

许清月记得山脉的地图是分给朱朵单、汤贝贝和方婷。

方婷那份没了,朱朵单和汤贝贝的却在。她想先过一遍山脉的路线图,再听?听?纪媛生的下山计划。

朱朵单和汤贝贝拿出地图来,拼凑在一起。

朱朵单拿的是房子到休息区的地图,汤贝贝的地图是种满樟树的山脉到海边的地图。

休息区到樟树山的地图,恰巧是方婷丢失的那份。

许清月顿感脑仁疼。方婷举双手保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藏裤子里最保守嘛,谁知道那群流氓蛇扒我裤子!”

许清月扶额,她隐隐记得下山的路线,但仅限于周围有什么,需要?经过哪些明确地点,更细致地路线走向,却不太清晰。

四?人往回走,许清月落在最后面,抬起手,撩开袖子往里面看看。

小蛇缠在她的手臂上,细细的一条,睡得香喷喷的。

似银白又?似奶白的颊窝一缩一缩,乖得不像话。

瞧着它,许清月头疼的脑袋轻松许多。

她笑笑,掩住袖口,追上方婷三人。

回到休息区外面,许清月去看纪媛生,她已经醒了,周洁婕正在检查她身上的强力胶。在油的浸泡下,强力胶有些脱落,有些强力胶顽强地黏在她身上,藕断丝连地连着。

周洁婕不敢直接扯,纪媛生此时的皮肤太脆弱,一扯便会扯掉皮。她用手术剪一点一点剪掉那些强力胶,将纪媛生黏在一起的双腿分开来。

纪媛生没有昨晚那般疼了,精神恢复些许。

许清月便蹲在她身边,问她:“我们从哪里下山?”

纪媛生掀了掀眼皮,气息虚弱:“我要?怎么说……”

方婷无语,“该怎么说怎么说呗!”

“太复杂了,只有走到了才知道。”

周洁婕剪掉一截强力胶,那截强力胶有一点角连着她的肉,扯得纪媛生一疼,痛出声。

她咬紧牙,看了周洁婕一眼,说:“从这?里,翻两?座山,有一片樟树,在樟树里有一座房子,穿过房子,就可?以看见海。”

这?样说着,周洁婕手里的动?作比之前轻了不少。急纪媛生深深地看她一眼,僵硬而缓慢地扭头,目光迎上许清月打量的目光,她嗤一声,“爱信不信。”

许清月对她笑一下,“看见海,是已经到海边,还是需要?再走哪里,才能到海边?”

纪媛生怔了一瞬,许清月估算她话的真实?度的视线太炙热,让纪媛生承受不住地垂下眼。

“还有一段距离……”

她低声说。

而后,抬起头来,“只要?你们一直带上我,我会告诉你们。”

现在的她,是一个十?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没有人帮助,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山。

她有可?能死?在半路,也?有可?能被爬上地面的“沈清”找到,再次拖回去做成蛇囚禁在昏暗潮湿的洞穴里。

“你的蛇呢?”

许清月问她。

看不出她是信了,还是没有信。纪媛生在她的脸上找不出痕迹来,她要?么笑,要?么平静无波。

“山里,会追上来的。”

陈小年吃惊:“你的蛇来找你啊,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喂它吃一点东西……”

见她们不解,纪媛生说:“药,它吃过之后,只认我。就像我们喝的水,吃的饭,都有药,我们吃了,蛇才不会咬我们。”

“药……我从沈清那里拿的。”

不知道想起什么,纪媛生勾起嘴角,略带嘲讽。

许清月问:“沈清的蛇是什么?”

纪媛生直接笑出声了,“她放蛇咬你?”

许清月不懂她为什么这?样问,蹙起眉,不解地看她。

“应该问你:她和你交谈离开后,有蛇咬你?”

纪媛生“嗤嗤”地笑。

“是她最爱干的事。她能操控蛇。她把自?己的蛇藏得死?死?的,操控外蛇,被咬死?的人到死?都不知道和她有关?。”

许清月想起第二场游戏开始的晚上,她和方婷睡在走廊上,沈清离开后,猝然扑来咬她的蛇。

当时她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蛇咬她,这?会倒理?解了。

从很早开始,沈清就想她死?。后来误以为她有地图,反而没有杀她。

方婷兴奋地问她:“怎么操控蛇?快告诉我,我玩玩。”

“我又?不是沈清。”

纪媛生落下这?句话,便不再说了。

方婷问她许久,她一声不吭。

直到周洁婕剪完她身上大部分的强力胶,她才说了一声:“谢谢。”

许清月将干粮分了分,“若是走散了,直接去海边,不用四?处找。”

几人抱着干粮,坚定地说:“不会走散的!”

“以防万一。”

许清月把干粮装进背包,背上身。

她摸摸小森蚺的头,“走啦。”

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小森蚺昂昂脖子,立起身来。

方婷从车上薅出一件白大褂,裹了纪媛生扛在肩膀上。

几人从柏油路爬上山,小森蚺坠在许清月的脚后。许清月觉着有些不对劲,她回头一看,就见只有小森蚺一条蛇,方婷她们的蛇全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