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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着?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为?了不让自己睡去?,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很多事情。

想着?小森蚺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到樟树山,有没有把纸条交给周洁婕,曾海蝶是否还活着?……

曾海蝶的名字从脑海里闪过,许清月便想起那晚,曾海蝶突然扑过来?抱住她,一面不断说对不起,一面将她往石壁旁边抱,让她从地面坐起来?。

曾海蝶说了许久的“对不起”,许清月知道她在?对不起曾经在?房子里的针对,也在?对不起那时把她掀倒。许清月和她说“没关系”,她听不进去?。于是许清月说:“原谅你可?以,聊聊吧。”

当时,曾海蝶陡然熄了声。

许清月坐在?她对面,静静等她。

她相信曾海蝶一定知道什?么,端看?说不说。

曾海蝶能拖着?受伤出血的身体在?满是蛇的森林里活一个多月,不仅仅只是Snake愿意看?她像蛇那样爬行。变成?蛇一样的人得?有一个前提:活着?。

曾海蝶拿什?么活?

哪怕是赌债家庭出生的人,曾海蝶仍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从行为?习惯看?得?出来?养得?不差。

一个城市生活过得?不错的读大学的十九岁的女孩子,要?如何在?深山老林里活那么久?

许清月想过好些遍,没有想明白。

橙红的火光下,曾海蝶的神情恍惚,她沉默许久,手掌撑地挪到许清月身旁,和许清月一同背靠岩壁坐着?。

柴火噼里啪啦地烧。

曾海蝶终于出声:“……我没爬过那道沟——橘子地和山之间?的沟。它太宽了,我扑过去?,腿过不去?,我用手去?抓,去?挖洞,把手撑在?洞里,都挡不住往下掉。”

“特别深特别深,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我摔在?了树上,太恐怖了!”

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抓住许清月的手,力道非常大。

许清月拍着?她的手,放她放松。曾海蝶渐渐放松下来?,“树上有头——不是头,是人,她从树叶后面钻出头来?,盯着?我,用鼻子闻我,舌头不断地舔嘴,要?吃我。”

“我害怕,但我不想死,我向?她伸手,我让她救救我。”

“她掉头跑了,像猿猴一样,直接跳走!那里全?是那样的人,她们长着?人的头和身体,但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还吃蛇。她们扑得?特别快,比猴子还快,她们真的不是人!不像人!”

曾海蝶突然转头,盯住许清月,“知道她们是谁吗?”

“是佣人,是以前游戏里淘汰下来?的人。Snake从淘汰的人里选出她们,扔到山上去?,把她们培养成?佣人。”

“那座山上,漫山遍野,全?是她们。她们住在?那里,生活在?那里,有人成?功了,就会走出来?,成?为?佣人。没成?功的人,继续呆在?那里。”

许清月问她:“什?么才叫成?功?”

曾海蝶说:“注射液,他们给她们打注射液,让她们变得?强大,也变得?……”

她的话音一转,又说:“她救了我,把我扔进一个洞里,每天给我带半条蛇来?。我在?里面躺了十五天,两条腿从痛变到毫无知觉,彻底废了。”

“我学会了爬,学会了跪着?走路,学会了训蛇——她教?我的。”

“她告诉我,她见过很多我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爬起来?,不会训蛇,永远出不去?。她带我去?花海——不是房子外?面的花海。那片花海在?地底,一个燕子洞里,全?是花,白茫茫的一片。”

“那个花,蛇在?吃,她们也在?吃,像吸毒一样,戒不掉。她说,只要?她们靠近那里,就忍不住去?吃。所?以,大家不去?那里。因为?我,她可?怜我,我让她想起她的曾经,她想让我出去?,她想让我成?为?唯一赢的人——Snake没有告诉我们,真实的游戏,每一届只允许有一个赢家,只能有一个人离开这里。”

“我让黑曼巴吃了。”

她轻声说。

“它吃了花,变得?只听我一个人话,忠诚值也变得?特别高。”

许清月终于明白,为?什?么两轮游戏,曾海蝶没有出现,蛇的忠诚值却能排在?前五名的原因了。

也明白当初在?迷宫里,沈清信誓旦旦地说纪媛生的忠诚值不能高过自己。因为?沈清的蛇,吃了花。那花,就是纪媛生说的药,纪媛生也从沈清那里得?到过,所?以纪媛生的忠诚值那么高,蛇那么听话。

许清月仍然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救你?”

曾海蝶可?以独自活下去?,成?为?游戏的第一名。

听见这句,曾海蝶失笑摇头,“我以为?我能,她也以为?我能。但她变异的时候……那次,我们从花海回去?,她逐渐记不得?我了,开始像人一样走路,变得?越来?越像佣人。在?那座山上,只要?从猿猴变成?佣人,她们会忘记所?有事情,包括忘记自己是谁,就算进化成?功,可?以离开山了。我们都知道,她要?走了。”

“她最后一次送我到洞里,洞里四通八达,没有人,也没有蛇,她离开了,我也爬出来?了。但不行,真不行,我爬不动,我想去?海边,但我去?不了,沈清看?见我的时候就知道了,她要?杀我,她不可?能让我成?为?第一名。沈清她疯了一样地爱Snake,这一次,她还要?拿第一名,她要?到Snake身边去?。”

“每一个可?能成?为?第一名的人,她都要?杀,包括你。”

“遇到你,我毫不犹豫地求了你。”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而且当时,她真的毫无办法了,沈清一直追她。

她知道,沈清一定追过许清月,许清月能活下来?,一定有办法,于是求许清月帮帮她。

许清月恍然大悟,原来?曾海蝶从草笼里爬出来?,求她帮帮她,不是要?她给一些食物和水,而是帮她躲避沈清的追击。

曾海蝶拽住许清月的手,“我告诉你花海的位置,你再帮帮我。”

许清月拂开她的手,“我不想知道。”

曾海蝶仍不放弃,“第三轮游戏,你们的忠诚度都会降低。蛇根本就没有忠诚度,是佣人在?蛇的体内注射了药剂,让它们认同你们。检测的时候,它们把蓝光当作你们,越亲昵,蓝光越烫,忠诚值越高。离开房子之后,蛇得?不到注射液,之前药剂会逐渐消失,它们也会变回真实的蛇,逐渐和你们分离。”

“你需要?花,你要?用花维持忠诚度。”

许清月没有应声。

曾海蝶急切地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们想逃,林弯弯全?告诉我了,她说你们只是敷衍游戏,在?等机会。海边,海边有港口,你们到那里一定会逃,但是,在?逃跑之前,你们的忠诚值会下降,会被淘汰。你敢堵,方婷她们敢堵吗?方婷只有13的忠诚值,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降这么多,但她一定会在?第三场游戏里第一个淘汰!”

“我不要?你帮我杀林弯弯,也不要?你杀沈清。你就带着?我,带我去?海边看?一看?,我想看?一看?港口长什?么样,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就让我看?一眼,看?一眼也好。我的腿……我的腿,回不去?了,我就看?一看?,你帮帮我,带我去?吧……”

她突然跪匐下来?,双手抱住许清月的手,不断地向?她磕头。

“我说的是真的,全?是真的,我不和你抢,我只是想去?看?一眼,一眼就好。你看?看?我的腿,也许明天后天就感染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许清月没有怀疑她说的话,曾海蝶说的一些事情——猿猴的佣人、曾经淘汰的女生的去?向?、沈清的药、纪媛生的话,那些发生在?曾海蝶离开之后的事情,全?和曾海蝶说出来?的话,对上了。

曾海蝶说的是真的,也猜中了许清月的心理——许清月想要?那种花。

不为?别的,就为?了熬到游戏的最后,逃离这里。

许清月从来?没有把“游戏只能活一个人”这句话放在?心里,她一直在?思考有什?么办法带着?大家一起离开。

从和童暖暖她们融为?一团开始,这个想法每天盘踞在?她的脑海里。

她有朋友,但没有像童暖暖像周洁婕她们这样的朋友,在?许清月还不知道周洁婕的名字的时候,周洁婕就在?提醒她小心佣人,小心佣人打小森蚺的主意。

在?这种只允许一个人赢着?离开的游戏里,她们极尽全?力地让她活着?。

许清月也想,让她们都活着?。

“好。”

那晚,许清月答应了曾海蝶,带她去?海边,换来?了花海的位置。

“哗!哗!哗!”

沸腾的水声惊回了许清月的神。

她猛地抬眼,往水潭里一看?,就看?见一条白白胖胖的蛇在?水潭里窜上窜下,像树上的猴子,只是它在?水里窜。

“小蛇!”

她惊喜的叫。

“你长大了!”

水潭里活泼乱蹦的蛇陡然一停,而后,猛地扎进水里,再出来?时,细细的一条身体扑到许清月的胸上,用那颗小小的三角头蹭许清月的胸口。

粉粉嫩嫩的蛇信一伸一缩,叫:“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