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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亭宴“哦”了一声,愉悦地问道:“那娘娘如今想明白了?”

落薇只笑不语。

方才他抢了她的画,叫她忽地想起了他在北幽得宋澜信赖的缘故。

——丹霄,踏碎。

献上那幅画的时候,宋澜就知道,面前之人能?够这样准地切中他的心思,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样的人。

旁人不知,可他明白,似宋澜这样少时孤苦的不受宠皇子,纵然是得了兄长的万般庇护,内心深处,总是不甘的。

他渴望炽热的权力、臣服的快感,渴望不受任何牵绊,他不会愿意做亲人羽翼之下讨怜的弱者,不会愿意得?旁人的施恩,他们只想施恩给旁人,自己站在高处向下俯瞰。

这是我的天下,只受我的滋养而活。

若说那副画让他生?了些兴趣,那叶亭宴回京之后,在点?红台上下手剜了自己奴印的举动,恐怕会更叫他刮目相看——为了目的示弱装无辜、下起手来却不择手段,多合他的心意啊。

听闻宋澜这些日子还时常召叶亭宴入乾方后殿单独说话,一说便是两个时辰,足见欣赏。

可惜,他爱用这样的人,放心地叫他来盯着她,殊不知这样的人心中如他一般玲珑,就算相知也未必忠贞。

落薇轻轻拂过叶亭宴的脸,岔开了话题:“陛下怎么叮嘱你?”

“陛下说,贵妃有孕,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叶亭宴抓住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两下,“他懒得?费心,便将事分了一半给臣,叫臣好好辅助皇后——不知皇后接下来预备如何?”

他顿了一顿,低声问道:“娘娘是知晓贵妃有了身孕,一月之前才那样坚定的罢?”

出乎他意料的是,落薇一怔,却摇了摇头。

“随云有孕,我也很意外,”落薇道,“她有孕,便是我想错了——如今陛下同你我心思一致,倒免去许多麻烦。”

叶亭宴心思一转:“那你原本有什么必胜法门?如今是陛下要除掉太师,我先前对你说的话便更值得担忧——太师势力若去,你在朝中……”

他尚未说完,落薇便打断他道:“我到底是皇后。”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到底是皇后,我与陛下有十数年?的情分,大不了就是撤手交权,自此?不再干政便是。”

叶亭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再干政?娘娘,你密室中那副军防图,我看见了,当时我就问,你求的是什么?”

落薇眼神冷了冷:“你看见了什么?本宫的密室中什么都没有,就算你告知陛下,他带兵来搜,也是什么都找不到的。”

叶亭宴便松了手,慢条斯理地道:“看来娘娘仍旧不信我。”

落薇道:“太师尚在朝中,说什么都无用,叶大人担忧得也太多了些。”

叶亭宴佯怒道:“我还不是为了你担忧?”

落薇抿了抿嘴,缓和?了口?气:“我知晓你的心意,但是太师,我非除不可。”

她主动?搂住他,凑到近前:“你不是想知晓我的盘算么,如今便可以告知你了,大人聪明,也帮我想想,这计划有无纰漏,或是你手中还有什么底牌,说与我来听听。”

叶亭宴半揽了她的腰,见她踮脚抱他有些吃力,便用了些力气,将她抱起来搁在了桌上。

落薇也不在意,坐在桌上与他絮絮说了许多,直到门外有金光漏入,二人才将这些话说完,临走之前,叶亭宴抱着她那幅画,沉吟道:“娘娘说了这么多,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好主意,只是臣仍旧不知,娘娘从前为何笃信自己能赢?”

“三日之后,我会上岫青寺礼佛,”落薇从桌上跳下来,淡淡地道,“此?去不会惊扰民众,太师也会过去,事涉皇家机密,我原不该说,但为了叫大人见我的诚心,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若真想知道,当日,我必和?盘托出。”

叶亭宴终于勉强满意了些,他抱着手中画轴行了一礼,恭谨道:“臣遵旨。”

张素无将叶亭宴送出殿去,回来时见落薇重铺了宣纸,似是想再画一幅,可惜心绪不宁,草草几?笔便搁下了。

见他表情严肃,落薇便问:“他问了你什么?”

张素无道:“叶大人问小人家中是做什么的。”

落薇迟疑道:“你从前见过他?”

张素无摇头:“从未见过,算算时日也是不该见过的,若是真眼熟,可能?是在藏书阁打过照面罢。”

落薇这才放心了些,张素无走近几?步,又道:“燕世子有信,只是不敢落笔,他说,待娘娘上岫青寺那日,他再来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