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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用了同样的皂角沐浴,气息交叠在?一处,辨不出彼此。

裴沐珩挨着她躺了一会儿,身?上觉得热,又隔开了?些。

徐云栖明明听得丈夫呼吸有些沉,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中纳罕,看来,她提和离,在?他心?里留下了?疙瘩。

裴沐珩倒不是跟徐云栖怄气,明明前夜在?这张床上缠绵不休,转背徐云栖便能干脆利落的离开,他还没看明白就是傻子了?,徐云栖心?里没他,既如此,他不可能在这种事勉强她。

还没有到为她放下骄傲的地?步。

翌日晨起,清晖园迎来了?一波热闹的客人。

燕家大夫人带着女儿和儿媳登门致谢,论理该要先去拜见王妃,熙王妃这次头?风发作了?,疼得一宿没阖眼,不便见客,燕家大夫人本不是为了?王妃而来,便径直到了?清晖园。

燕家大小姐燕幼荷,裴沐珊的表妹萧芙并裴沐珊,三人兴致勃勃挤在?徐云栖小药房闹腾,银杏正在?用漏勺过滤药液,三位姑娘目不转睛在?一旁盯着。

徐云栖则陪着燕大夫人和燕家大少奶奶说话?。

“燕少公子身?子如何了??”

燕大夫人笑?道,“好多了?,昨日巳时醒的,贺太医给他喂了?些药汤,午后吃了?些粥食,面色也有好转,到今日清晨已经开口说话?了?,郡王妃昨日送来的药液极好用,伤口又缝合得好,实在?看不出受过那么重的伤。”

徐云栖颔首,“再过十来日便可下地?了?,饮食清淡,切勿大喜大悲。”

燕大夫人听到后面一句,往小药房门口的裴沐珊使了?使,“一颗心?都在?她身?上,喜怒也由着她了?。”

徐云栖失笑?,“还真?是个热烈的少年。”

燕夫人听得她这老气横秋的口吻,嗔道,“您比少陵还小年岁吧,性子却?比少陵沉稳多了?,”说话?间她又打量了?徐云栖几眼,徐云栖气色实在?是太好,面颊粉粉嫩嫩,肌肤吹弹可破,笑?起来眉梢软软的,瞧着比里头?几个姑娘还小。

燕夫人好奇道,“容我冒昧问问,郡王妃今年芳龄几何?”

徐云栖道,“十九。”

燕夫人满脸羡慕,“倒是看不出来,您这份定力怕是娘胎里带来的,不像我家荷丫头?,生来便调皮莽撞,如今十五岁了?还是这份德性。”

徐云栖捏着茶盏笑?笑?不说话?。

那头?被几位姑娘挤出来的银杏,立在?药房门口探头?回道,“下个月中,我家姑娘便满十九了?。”

燕夫人闻言立即来了?兴致,“哎哟,王府会办寿宴吧,到时候我们都来贺一贺,”

徐云栖瞪了?丫鬟一眼,“又不是整岁,不必办,而且,我也不喜欢。”

药房内燕幼荷望着琳琅满目的药罐,兴趣十足,“若是我嫂嫂,我少不得每日钻来这屋子里偷师,”说着便满是遗憾,“哎呀,昨日那几位哥哥怎么就没使把力?”

裴沐珊也听说了?这事?,哈哈大笑?,“你们燕家可真?能耐,算是给我嫂嫂长脸了?,不用说,我哥一定气死?了?。”

萧芙往她脑袋一拍,“你个呆瓜,若是被燕家抢走了?,你哪有嫂嫂了?。”

裴沐珊捂着额反应过来,“哎呦呦,瞧我糊涂了?!”

燕幼荷替她分辨,“她呀,心?里只有嫂嫂,没有哥哥。”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再说回秦王府这边,小郡主?被熙王府的人悄悄摁着打了?一顿,秦王妃反而觉得解气,也没打算声张,小郡主?几番在?病床上嚷嚷求着秦王去御书房告状,秦王这回倒是没纵容小女儿,只给了?些金银珠宝以示安抚,这事?便揭过了?。

因?为这事?,燕家明显与秦王府生分了?,秦王不可能火上浇油,反而得息事?宁人。

眼看卖官鬻爵一案甚嚣尘上,秦王心?里极不踏实,他亲自携了?礼以探望燕少陵为由,登门造访燕家,在?燕少陵院子里坐了?片刻,便自然而然挪去了?燕平的书房。

“舅舅,这把火竟然烧到外甥头?上了?,还请舅舅帮忙斡旋。”

燕平耷拉着眼皮问他,“那陈明山是怎么回事??与你有关吗?”

秦王苦笑?,“能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我早些年卖出去几个官职,其?中恰恰便有他,他当时买了?个京兆府推官,后来又塞了?些银子,我见他出手阔绰,将他调入工部为郎中,没成想这小子能干,将银雀台修得极为壮观,得了?父皇赞赏,随后便外放,一路做官至通州知府。”

秦王面露冷色,“舅舅,朝中各部私通关节者比比皆是,怎么偏就盯着陈明山不放,这一定是背后有人操舵,意?图对付我和舅舅您。”

燕平坐在?圈椅,手搭在?桌案,掌心?捏着一串小叶紫檀手持,漫不经心?问,“那殿下可知是何人在?对付你我?”

秦王哼了?几声,“老三一贯跟我过不去,当初合着太子挤兑我,如今又四处拱火,他的可能性不小,”

“此外,那十二弟平日看着像个闲王,可这次司礼监名录里,举荐他为太子的竟比我少不了?多少,昨日议婚,皇后竟然大啦啦相中荀允和的女儿,这是冲着太子之位来的呀,平日这位皇后从不干涉政务,一月有半月告病,关键时刻却?不含糊,十二弟暗中使绊子也有可能。”

“您别忘了?,当初通州粮仓失火,奉旨前去查案的可是十二弟,他定是查到了?陈明山与我的过往,等着太子一离开,便狠狠咬我一口,等着让他这个中宫嫡子上位。”

秦王说完,燕平脸上却?无明显起伏,

“眼下局势着实对殿下不利,卖官鬻爵一直是本朝一大弊端,此案无论如何我和您脱不了?干系,既如此,只能弃兵保帅了?。”

秦王脸色发怔,“什么意?思?”

燕平皱着眉看他,语气稀松平常,“我是吏部堂官,无论此事?我有没有插手,都难逃其?咎,且不如用我换殿下平安。”

秦王喉咙一下子哽住了?,“这……这怎么行?”

比之愧疚更多的是惶恐,燕平在?内阁首辅一职已待了?近二十年,这些年他就靠着这位位高?权重的舅舅在?朝中站稳脚跟,跟太子一决高?下,如今虽是把太子斗下去,他却?还没登储君之位,这个时候燕平便退朝,于他实在?不利。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或者咱们再寻个替罪羔羊?”

燕平却?没有理会他这话?,而是交待他,“等我离开朝堂后,殿下务必谨小慎微,切要沉住气,只要不失圣心?,您还是长子,以您在?朝中威望,太子之位迟早落在?您头?上。”

燕平用这番话?安抚好了?秦王,

秦王出门时,满目凄楚,似十分不忍,等到上了?马车,脸上所有情绪褪得干净,随侍问他,“殿下,燕阁老此举真?的保得住殿下您吗?”

秦王冷笑?,“他哪里是要弃卒保帅,他是要金蝉脱壳,真?是老狐狸一个。先回去,咱们得自己想法子。”

燕平这边送了?秦王出门,折回书房,燕家大老爷亲自上前替老人家斟了?一杯梅花酒。

燕平此人状元出身?,素有文雅之名,只是如今上了?年纪,没有人记得他年轻时峥嵘风采,他不爱喝烈酒,独爱一口清醇的梅花酒。

浅酌一口,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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