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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雪花浇下来,覆在?他?面颊化作冰水,刺骨的凉意很快将他心底那抹躁动驱得干干净净。

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与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裴循比谁都清楚。

明白这一点?缘故后,他眼神反而更坚定了。

对于裴循突然出现在?后宅,文如玉先是震惊,随后皱眉,

“十二殿下,您怎么?到这来了?”言下之意是他?过于冒失。

裴循依旧没有看她一眼?,视线始终落在?徐云栖身上。

徐云栖对上他?异样的眼?神,脸上的笑意退去,眉尖蹙紧,明显带着防备。

这时一个高瘦的男子出现在?裴循身后,他?面庞白的发虚,一看就是犬马声色被掏空了底子,面上没什么?精神气,正是文如玉的丈夫成国公成鑫。

他?立在?门槛外朝文如玉使了个眼?色,“如玉,出来,十二殿下有话与云栖说。”

文如玉顿时大?为震撼,看了一眼?裴循冷淡的脸色,二话不说将徐云栖拉至身后,警惕盯着裴循,

“你?们要做什么??云栖是我的客人?,我视她为亲妹,若是你?们敢伤害她,我跟你?们拼命!”

成鑫闻言顿时气血翻涌,大?步跨过门槛,三步当两步来到正屋廊庑下,对着文如玉吼道,

“你?别犯糊涂,殿下的话便如同圣旨,快些让开?!”说着成鑫便伸出手来扯文如玉,

文如玉恶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臂,拉着徐云栖往后退,“来人?!”她四下张望,骤然发现院子里悄无声息,熟悉的婆子丫头竟一个也不在?,心?顿时滑入冰窖。

糟糕!

这是有人?预谋!

裴循与裴沐珩之间的暗潮汹涌,文如玉并非毫无所知,眼?下铁定是裴循想拿徐云栖做文章,以来要挟裴沐珩。

更令她惊骇的是,她丈夫成鑫怎么?也牵扯进来了,她气得对着成鑫大?骂,

“你?个混账东西!咱们成国公府和文国公府从?不参与党争,好端端的,你?干嘛牵扯进来?我警告你?,若是我爹爹知道了,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文如玉发现她说完这话,无论是成鑫抑或是裴循,脸色都没有半分变化。

不对劲。

猛然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仓惶后退,单薄的脊梁就这么?撞在?墙壁,身子吓得剧烈地颤抖。

这世上除了她父亲还有谁指使得动成鑫?

原来如此。

文如玉难过地哭了出来,“云栖,云栖,怎么?办?”她慌张地握紧了徐云栖的手腕,使劲将她往身后藏。

裴循见?文如玉吓哭了,立即出声安抚,

“如玉,你?别怕,更别慌,我只是与云栖说几句话,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我呸!”

文如玉红着眼?凶巴巴瞪着他?,“你?还算男人?,就将云栖放走,堂堂正正与裴沐珩分胜负!”

裴循闭了闭眼?没再?说话,他?只看了一眼?成鑫。

成鑫脸一寒,抬手招来几名侍卫。

眼?看屋檐上跃进几条身影,文如玉大?惊失色,同时也气得面色发紫,

她绝对不能让云栖在?她这里出事。

文如玉到底是将门之女?,骨子里也有一股烈性,情急之下,她突然从?发髻上拔除一支金钗,抵在?自己脖颈,对着渐渐迈步过来的成鑫等人?喝道,

“你?们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我爹即便参与夺嫡,也不可?能枉顾我这个女?儿的性命!”

文如玉此举果然逼得成鑫等人?止步不前,诸名侍卫面面相觑。

不过裴循也仅仅是皱了下眉,继续抬手下令。

一颗石子飞快击中了文如玉的手腕,她手中的金钗应声而落,紧接着成鑫往前一扑,就这样将文如玉给制住了。

文如玉气得大?怒,一面对着他?拳打脚踢,一面朝身后的徐云栖大?喊,

“云栖快进去,快藏好!”

她眼?眸深深窝成了一对漩涡,蓄着一眶绝望的泪水,哭得撕心?裂肺。

徐云栖始终是冷静的,深深看了文如玉一眼?,提着医箱飞快退身入内。

裴循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槛内,抬了抬手,成鑫半扯半抱将文如玉带了出去,其余侍卫将整个正院围得水泄不通。

其中一人?率先靠近门扉,侧身躲在?门槛外,猛地将门推开?,只见?徐云栖立在?桌案后,手中的医箱被打开?,俨然做了出手的准备。

侍卫意图闪身进去夺了她的医箱,为裴循制止,裴循绕了过来,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后就这么?堂而皇之跨进堂屋。

这间堂屋还算宽敞,正北的墙下摆着一条翘头长案,上头搁着些瓜果香烛,墙面挂着一副老君图,左右各有诗联,这幅画是已?故老成国公六十大?寿那年,皇帝御笔亲题的画作,成家?将它视为珍宝挂在?此处瞻仰。

长案往南摆着一张八仙桌,而徐云栖就立在?八仙桌后,裴循慢悠悠踱步至她对面,坐了下来。

天光从?他?身后的窗棂倾泻而入,他?神情背着光晦暗不清,只察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案敲打着,唇角似含着笑,

“云栖,我们来谈谈。”

徐云栖冷冷淡淡看着他?那双手,脸上毫无惧色,“谈什么??”

裴循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言道,

“当初这门婚事于你?而言也算是被迫,如果让你?自己选择,你?应该不想待在?王府吧?比起被人?指指点?点?,我想云栖应该更愿意自由自在?行医……”

裴循说到这处时,怅惘的眸色里掠过一丝苦涩,

“一日,你?只需留在?这里一日,等大?局已?定,你?父亲还是内阁首辅,而你?便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喜欢又如何,喜欢不意味着占有。

他?着实?可?以等天下坐定,再?将她带入皇宫,给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尊荣,可?他?不会。

放她自由,是他?今日与她和荀允和谈判的最?大?资本。

徐云栖是只灵燕,她不该被束缚在?宫墙,他?从?始至终,对这一点?深信不移。

可?是放手,对于一个习惯掌控,以未来帝王为目标的男人?而言,何尝不是莫大?的考验。

裴循暗自吸了一口气,驱逐出内心?深处那点?欲念,重新对她露出笑容,

“我裴循指天为誓,决不食言!”

可?惜对面的姑娘显然不是一般人?,她听了这话,也只是轻轻嗤了一声,旋即陪着裴循坐下来,笑容冷淡,

“十二王,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徐云栖笑,“我外祖父还在?你?们手里。”

这一点?裴循事先也想到了,他?叹声道,“我允诺,等事成之后,放了你?外祖父。”

徐云栖仿佛听了笑话般,轻蔑掀了掀唇,“是吗?我外祖父可?能握着你?母亲杀人?的证据,你?愿意放他?一马?”

裴循也料到她会这么?说,笑着摇头,“等我坐在?那个位置,你?觉得这些事还算事吗?只要你?外祖父将证据交出来,对于我来说,他?便没有任何威胁了,况且,此事已?被沐珩捅出去,百官均有耳闻,我要做的便是释疑,我已?打算利用开?棺,坐实?熙王谋杀柳太医的罪证,不仅洗白我母亲,也乘势给熙王府定罪。”

“原来你?都计划好了。”徐云栖凉凉道。

裴循静静望着她双目,问道,“现在?你?还有疑问吗?”

徐云栖没有接他?这话,而是往窗外来回闪烁的身影望去,清澈的杏眼?里缀满了冷色,

“我今日是离不开?此地了吗?”

裴循肃然点?头,“云栖,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聪明人?,与我做交易,你?没有任何损伤,退一万步来说,我与沐珩谁败谁胜,你?荀氏父女?均是稳坐钓鱼台。”

这个时候,徐云栖不得不承认,荀允和以内阁首辅之尊,以他?多年在?朝廷立下的威望与功勋,给了她最?大?的靠山,也是她今日扭转局势的底气。

她敢孤身来此,倚仗的不就是这一点?吗?倚仗裴循需要荀允和,不敢拿她如何。

想明白后,徐云栖沉默了许久。

裴循只当她在?权衡,最?后敲打她道,“你?不要做无畏的抗争,最?后伤害的还是你?自己。”

“我要见?我外祖父。”徐云栖抬眸看着他?,淡声开?口。

裴循听了这话,好一阵无语。

“云栖,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

孤身来此,示敌以弱,裴循不是没有怀疑,裴沐珩故意以徐云栖为饵,诱出老爷子真正藏身之处。

他?不可?能给徐云栖这样的机会。

徐云栖闻言将桌面上早凉的茶盏,擒在?掌心?,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悠闲,“那就算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裴循闻言顿时皱眉。

如果徐云栖不配合,事情就很难办。

依照计划,他?需要从?徐云栖这里拿道一封手书,迫使荀允和下兵令。

以荀允和之老辣,若非徐云栖亲笔,若非确信她好好的,不会听他?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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