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涌动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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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帝轻哼了一声,神情明显有些郑重,北汗探子懂阵法,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也确是这样,不是吗?
庄哲听着上面哼声,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后来属下被人制住,只知道有个前辈出手挡住了那两人。不过,她似乎精通阵法,并且通行无阻走过了回望桥,行到了渊阁面前。属下醒来后有检查过,渊阁前面被北汗探子废掉阵法似乎……比之前更加牢固,应该是那位前辈修补了阵法。”
这种执念仿若印入灵魂般自然肯定,就好像……她应当便是如此。
庄哲艰难说完一席话就不再出声,他是暗卫首领,职责便是守卫渊阁,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秘闻,那守卫渊阁阵法传自隐山,五百年来从未有人能跨过阵法走过回望桥,甚至就连大宁无数代帝者也办不到。
那日围场上百里调笑揶揄历历在目,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见那女子感觉是不同,不是讶异于洛家女儿巾帼须眉飒爽风姿,也不是惊叹曲裾长裙女子眉间冷清淡然,他只是直觉感觉到那个藏于淡漠面容下女子也许并不是她表现那般冷清注视着世俗百态,洛宁渊也许、应该是不同。
可是,如今……
叶韩唇边笑容有些意味不明,他不是不知世事青涩少年,但又觉得如此过分执着该是如此。
“庄哲,来是何人?”
从百里家府邸出来只看到面面相觑清河和年俊,询问之下也只得到‘小姐兴之所至单独于京城闲逛推词’,本来只是随便在街上走走,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便抱着‘也许能遇到’执念走到现在。
既然封了庄哲穴道,就绝对不会让自己置于人前,封禄虽说猜到他可能不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毕竟这个人身份实在是太重要了。
叶韩看着一步一步郑重其事走过来女子,脸上不知何时开始挂起笑容悄悄隐了下来,眉宇暗挑。他站在回角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长到——刚才步履平稳女子从他身边走过了三次都未曾发觉。
地上跪着人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庄哲垂着眼开始回忆,过了半晌才慢慢道:“回陛下,那人一身红衣,模样瞧不明显,应该是个女子。不过……”他磕磕巴巴接了一句:“那位前辈说若是有人再敢靠近渊阁百里范围之内,她必诛之。”
也许——也不是全无挂念,她抬步欣然朝回角处立着青年走去,神情悠然。
垂首站在案桌边安四倒吸了一口气,脸色陡然大变,居然说出了这种话,那人竟敢将大宁王朝传了几百年禁地完全一副置若所有态度,那来一定是……他转眼朝一旁坐着宣和帝看去,果然——坐着帝王转了转手中扳指,神色变得莫名起来。
依稀坚毅眉眼,淡绸锦素蓝袍,恍然如昔神情,她一眼拂过,眼中有瞬间怔忪,脑海里不期然浮现那个喜欢白衣素服瓜皮少年,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庄哲,你下去吧,守在渊阁,一步不离。”
宁渊头一次觉得自己运气甚至是不错,至少可以在这个时间里遇到熟人。
“是,陛下。”
不知道这是不是可以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或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上书房内一时变得格外安静,宣和帝端起案桌上浓茶轻抿了一口,隔了半晌才听到他有些幽暗声音。
找个地方随便等着清河和年俊来接……她正考虑着这方法是否可行,抬起头随意看了一眼,却在瞧到街道回角处不知何时站定男子时,眉扬了起来。
“安四,你说……来会是那里人吗?”
去渊阁时候好歹还记着当初清河喋喋不休唠叨而不至于走错,但转身时候心绪不定随便乱走,竟然不知不觉走到纯然陌生地方来,宁渊瞧了瞧天色,暗沉沉不见一点光亮,眼中暗色加剧了几分。
“陛下,老奴猜着……”
果然,甩开清河和年俊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不能不说,宁渊还是知道自己有一些天生无法克服软肋,这是哪怕隔了一世仍旧无法剔除弱点,譬如晕车……和路盲。
“哼,什么时候你也喜欢这些腔调了,说实话。”
只不过,这该死地方到底是哪里,轻轻顿了顿脚步,已经第三次走过相同街道宁渊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皱着眉头,眼沉了下去。
听着宣和帝有些不悦声音,安四心里一紧,忙躬身靠近了两步。
或许,只是因为从未曾在这样深夜里毫无介怀去怀念本该属于墨宁渊一切……
“是,老奴觉得八九不离十,要知道百里先主留下来阵法只有隐山人可破,应该是他们。”安四声音有些嘶哑紧张,完全不似平时安详慈和。
可是那背影,却硬生生带上了几许她自己都未察觉沉重冷然。不知是刚才临上渊阁时遗留下来疑思,还是深夜宁都太过安静,宁渊甚至觉得缓步走过地方,格外清然幽冷。
“说也是,你还是没有查到隐山人有接触过显儿吗?”
宁渊慢慢走在空无一人街道上,神情淡然,深黑鎏金披风缓缓拂过地上,满地涟漪。鲜红长袍不时随着龙形阔步步履从披风下逸出,逶迤之间,说不出翩然高雅。
“陛下,自九王爷十岁送到东界开始老奴就派密探跟在殿下身边,确实没有隐山人去找过他。不过现在北汗中人居然会隐山阵法,虽说只是皮毛……但却可说明隐山中人选择是……北汗。”
可是,人力有时尽,五百年已过,尽管她所有留念和牵挂都留在了那个时代,却依然无法改变任何过去。
安四极艰涩说出这句话,然后担心朝宣和帝看去,陛下一直在等着隐山中人现世,甚至为了吸引他们出来不惜将年仅十岁皇子送入东界,如今,除了那个古怪出现在渊阁人外,一切迹象都指出隐山人选择是北汗,难道,这天下……
重活十几年,宁渊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一般觉得那些早已流落在时间洪荒里过去离她如此之近,就好像,她从来未曾失去过一样。
他急忙剔除掉心底陡然升起荒谬念头,低下眉不再出声。
无论是谁,都无法把往世回忆完全隔离开来。
“不会这么简单,今日闯入渊阁人一定来自隐山,既然她肯保护渊阁,那至少还有转机。北汗……”宣和帝合上手,轻轻敲击案架,淡漠开口:“安四,明日便把有人闯入渊阁事情散到东界去,一定要快。”
五百年未曾回去隐山,那个在踏入乱世之时就跟随在她身边、如今却早已离世弟子,还有从一开始就和她真心相交帝者。
安四一愣,随即恍然,还来不及低应便听到宣和帝有些深沉声音。
深夜京城失了上半夜奢靡和华贵,寂冷清凉随着慢慢弥漫开来,黯淡月光逐渐洒满幽深街道,无声夜晚,总是会格外让人沉默和缅怀。
“还有,过几日把叶韩召进宫来,朕瞧着瑜阳年岁倒是有些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