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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叶韩斩钉截铁声音,一旁弹着旋律也仿似弹至高处,兀戛然而止,叶韩坐直了身子,面色如常转过头朝弹完了琴碧衫少女开口:“纤凤姑娘琴艺非凡,多谢。”

“哦,是吗?”纤凤伸手在桌上轻叩了几下,慢悠悠开口:“我那皇姐对叶家这个小子如此上心,你说她要是知道叶韩有了意中人,是不是还会为他守身如玉?”

青年定定凝视让宁渊有瞬间怔忪和错愕,江山为聘?她头一次仔细打量对面坐着青年,却发现难以看清那黑色瞳孔中印着颜色。

“公主,大公主做事一向有道理,也许她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叶韩?”素衣皱了皱眉,显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压低了声音,深沉眸子里浅浅流光一闪而过:“你要文能安邦、武能定之人,他日我以江山为聘,你看可好?”

“哼,要不是为了他,皇姐都二十了怎会还不招驸马?你别忘了,我们南疆公主虽然同样有皇位继承权,但是不成婚话就等于自动放弃了这个权利,就算是能力再强也没用。现在倒好,我甘心到大宁来当探子,她居然还为了这么个男人不肯成婚,父皇就算再不喜欢二皇兄,也不会把王位交给没有子嗣公主!”

叶韩笑了笑,表情有些幽深:“我这个人有些懒,可没有百里毅力,一步能做到事还是快刀斩乱麻好,我可不想一个一个去打发那老头子给你准备夫婿,如此这般正合了我心意……”

纤凤,不,应该是南疆三公主楚凤熙才对,她愤愤不平敲了敲桌子,脸色更是不愈。

宁渊沉吟片刻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做对叶家毫无益处。”他想要天下,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激怒宣和帝,找死不成?

素衣脸色一百朝外看了一眼急忙道:“公主,您小声点,这六月楼里虽说都是咱们人,但今日来得大宁勋贵也不少,他们身边肯定会有高手,您得谨慎些才是,大公主有交待,叶少帅事我们不能插手。”

谢你,洛家名声都被败光了才是!

“哼……”楚凤熙撇了撇嘴,想到刚才洛宁渊临走时一瞥,不安摆摆手:“去,素衣,给大姐传个消息,就说洛宁渊能破我们巫门秘术……还有告诉她,要是她再犹豫下去,她心心念念驸马可是快要没有了。”

“有什么关系,我敢肯定,要是不这样话……不出三日你洛府门槛定会被那些皇子踩破,你该谢我才是。”

素衣一愣,点点头退了下去,三公主虽说行事一向自在不羁,但这句话倒真是说得没错。

宁渊挑了挑眉,面色有些和缓,压下了心中所想眯起眼,右手拇指轻绕了个圈轻叩在桌上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打一样主意。”

楚凤熙看着素衣退下去,不耐烦挑了挑眉,大皇姐一向豪气干云,什么都好,就是对这个叶韩温吞得不得了。真这么想要他,只要打下了大宁,管他是不是南疆战神,抢回去入赘不就成了。现在推三阻四,等媳妇跑了就亏大了。

宁渊明白他话里意思,神情有些愕然,他这是在为自己出气,还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大姐是个死脑筋,这事还要靠她来谋划才成?不过那个洛宁渊还真不简单,居然轻易就破了巫门秘术,难道是有外人潜进了门内不成?

恐怕那位帝王在几个月前踌躇满志颁下圣旨时候绝对想不到会有作茧自缚一天。

南疆巫门传了几百年,说起来也是个古老门派,当初楚氏能另立旗帜建立南疆也多得这个门派相助,是以这些年来皇室对巫门颇为仰仗,宗室子弟也大多拜入此门之下。

几个月前那个新科状元话可是历历在目,宣和帝既然能以此为借口罢了两家婚事,如今自然也就不能再强求他和洛宁渊婚事。

但巫门秘术很少为人所知,楚凤熙皱着眉,神情有些凝重,望向窗外神色更是悠远起来。

叶韩朝前微微一探身,眼中眸色慢慢变深,压低了声音道:“我在京城经营数年才让别人相信我不近女色,一直以来也是以此才能绝了皇城里那位念想,今日一过,想必我身上是非定是不断,你惹出来事自是要你负责。皇家不是讲究情缘天定吗?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六月楼下守着小摊老夫妇望着已经走远人影,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老妇人走到桌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口道:“不知道是哪家闺女,这小模样还真是俊,老婆子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像天仙小姐。”

宁渊听得此话一怔,朝对面青年挑了挑眉。

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拿起手上烟枪在地上戳了几下,道:“你这个老婆子,见到谁都说是天仙,前两天见到碧绿楼麦禾姑娘也说是天仙呢。”

叶韩放下了酒杯,神情有些悠远:“管这么多做什么?我还能老提防着他不成,不过今日之事你至少得负一半责任。”

老妇人瞪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喝道:“这哪能一样,瞧着这小姐就是个贵气人,咦,老头子,你来看看,这是个啥?”

皇帝过去也许会因为忌惮叶家军权而不去勉强他婚事,可他更加不想看见叶家和洛家有任何交集,叶韩这样做只不过是把叶家推上刀尖浪口,根本对自己毫无益处。

老摊主听到这声惊呼,懒洋洋抬抬手:“大呼小叫什么,没见识……”他声音陡然停了下来,看着自家婆娘手里握着东西瞪大了眼。等他回过神来,一把抓过老妇人手上东西,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

宁渊看着自琴声开始就未停止笑容青年,抬了抬手低声道:“你倒真是好兴致,以如今形势,你不怕明日封禄就把你唤进皇宫给你赐下婚事?”

温润光洁暖玉,中间雕着繁复古朴花纹,但是和他刚才送到六月楼里那块完全不一样,上面偰着个小小‘洛’字,精致小巧,略带几分不羁潇洒。

中宵立晚,如此佳人如此夜,可堪一时佳话。众人心底不由得闪过了这句话。

老摊主神情有些懵懂,隔了半晌才循着那辆早就远去马车喃喃道:“原来她就是洛家宁渊小姐。”

站在楼上和大堂里朝街上观望人眼中都有了沉迷欣喜之色,看向这边眼神染上了几许灼热。只是,如此无双曲艺在众人眼底都只是坐着两人背后乐景而已。

老婆子走过来接了一句:“哪个洛家?”

看来京城传闻六月楼花魁纤凤琴艺独成一家并未妄言,如此英气勃发曲艺,确可以算有些气象。

有些怀念声音慢慢在摊子里响起,在深夜街道里听着显得格外悠久空明:“老婆子,还记得十几年前咱俩在城门口为洛家儿郎送行不?”

空悠缠绵琴音慢慢在安静街道里响起,细听下来竟带了几分铿锵大气,虽说配上这曲子有几分怪异,但却又仿似极是适合面前坐着青年。

“怎么不记得,那些小将军个个都是顶俊,不过,可惜了……我听说好多人都没回来呢,哎,可怜紧啊!”

她抬头朝叶韩瞪了一眼,却发现他目光始终都放在了那神色淡淡红衣女子身上,瞧着青年身上肃冷坚毅都仿似化开了一般,纤凤攥紧了指尖,抿着唇走到另一张桌子边坐下,然后朝后招招手,一个小厮迅速把一方古琴放在她面前。

“就是那个洛家。”苍老声音带了点嘶哑,但却极是坚定真诚。

此起彼伏惊讶声连番而至,就连一直装着淡定纤凤神色中都浮现了几许荒谬和不可置信,居然让她在大街上当众为另一女子演奏凤求凰,一缕怒色极快自她眼中划过,该死叶韩,你居然敢如此折辱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