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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宣阳看着面前一个默默夹菜、一个皱着眉但仍是心安理得吃着的两人,举起筷子的手不上不下的踟蹰了半晌还是放下了,哼了哼慢声道:“叶少帅还真是清闲,昨日不是还说帝位非你莫属吗?今日封禄下棺,新帝即将在金銮殿选出,你就不去看看?”

封显勾了勾嘴角,转身坐在案首的椅子上,神情明显有些嘲讽:“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本王为什么父皇在临死之前要见洛宁渊,又为什么把传国玉玺交到她手上,她为什么进得了渊阁,还有……宁都城外的隐山杀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夹着菜的人不动声色,继续把青菜往宁渊的碗里添,慢条斯理的回道:“急什么,那把椅子就是快热豆腐,心急了吃不了。宣阳若是有意,不如去一趟,我相信你能帮我把那把椅子给搬回洛府。”

安四一愣,刚才装出的小心翼翼也淡了几分,镇定笑道:“王爷何出此言,陛下留下的暗卫和朝中势力老奴已经全交给您了,自此以后庄哲也只会认您一个主人,凭陛下为您做的准备,您定能安然登位。”

叶韩叫的极是自然,却让司宣阳面色一堵,他眯着眼看了叶韩两眼,面色铁青,半晌才默默道:“在下不才,虚长叶将军几岁,直呼名讳恐是不妥吧。”他倒是直接忽视了叶韩后面的话,纠结起那声称呼来。

封显却站定在房中不动,隔了半晌才道:“安公公,你跟随父皇这么久,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哦?是吗?我睡了一觉起来倒是对前事有些恍惚不清,得罪了。”这声道歉连宁渊都听得出来太过有些敷衍,她抬眼朝叶韩看了看,瞥到青年眼底含笑的神色,不由得顿了顿。

安四站在房里凝神细想,听到外面的动响一惊,看到是封显才缓缓舒了口气。他快步上前两步低声道:“王爷,陛下还有些交代,您跟老奴来。”

叶韩身负血仇,处事一向极为隐忍,如今的这性子倒真是有些过于狷狂了。正在想着,旁边的青年转头微微一笑,却分明没有任何变化。

封显沉眉挽起袖子,径直下车朝前面的荒园走去,这里死气沉沉的,园子外面除了姜卫凝神看守外,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宁渊眨了眨眼,当做没有看到,手里的筷子极不明显的朝有荤的那盘挪了挪,到半空中却被人轻轻一挡,给返了回来。

“是,王爷,公公吩咐我一定要带您来这。”姜卫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布帘。

叶韩笑了笑,看着垂眉不语的宁渊,把一旁的果酒推了推:“内伤忌口,‘微醉’有些伤身,最近饮这些就好了。”

封显沉墨不语,听着车轮轱辘的声音,仿若老僧入定一般,直到马车长入禁宫深处,他才抬了抬眼皮:“安公公在里面等着?”

司宣阳握着筷子的手一抖,看着两人相处的怪模式,瞅了半晌后干脆遛了出去。

姜卫听见此话,忙摆正了神色道:“王爷不可妄自菲薄,您是要君临天下之人,怎可轻贱性命,更何况先帝驾崩前已为王爷留下密旨,待明日送陵后您拿出圣旨,满朝上下定会信服。”

“怎么不回你的东院,宣阳说的没错,你昨日不是还言之凿凿的要大宁皇位,现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撤下了吃食,宁渊抱着暖炉懒洋洋的斜躺在靠窗的软榻上挑着眼道。

封显点点头,面色有些郑重:“叶韩远比父皇想的更加长远,他拿命来赌江山、人心,本王差之远矣!”

“你不是知道吗?”叶韩拿起桌上的棋子顺势丢了丢,转过眼兀然而笑,眉眼淡然:“我在等他来。”

姜卫敛着眉想了想,有些迟疑的道:“可是因为叶韩在城外的一战?”青龙卫死绝,叶韩身先士卒,莫说这满城的百姓受了他的恩惠,就连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豪门子弟又何尝不是?

云州旭阳城。

“宁都城外一战,你以为整个大宁还有谁会小瞧了洛宁渊和洛家?现在的禁卫军统领虽说是本王升上来的,但却对本王毫不偏袒,你可知为何?”

封皓接过副将递上前的信,扯开看了半晌对着一旁难得沉静下来的清河咧牙一笑:“清河姐姐,你的刀……还没有生锈吧!”

“王爷,您是说……洛家会放弃入主朝堂的机会?这可是从龙之功,她真的能舍下?”姜卫面上有些疑惑,洛宁渊把十万大军摆置在城外又不是好看的,更何况她还霸着传国玉玺……

少年脸上的笑容森冷深沉,让抱着地图突然走进来的顾易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不见本王更好,若是她要插手新帝之争,绝对会对本王施压,如今这种态度摆明了是让叶韩和本王相抗,你该高兴才是。”封显敲了敲小几,马车里发出空荡的声音。

“当然没有。”清河手里常用的鞭子不知道被扔到了何处,一把丈尺长的大砍刀被她背在身后,泛着冷冷的寒光。她把长刀解下,朝一旁蹲在椅子上点点画画的百里询戳了戳:“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封显倒是没有半点不悦,朝姜卫摆摆手,跨上了马车,姜卫一听这话便知道封显肯定还有其他的意思,忙跟着赶上前去。

“这一个月百里家都在制造攻城的器械,你放心。”百里正头上的瓜皮帽灰尘扑扑,但一双眼却格外晶亮,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步走到顾易刚铺好的地图旁,用力一拍:“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也能闯过林海沙漠,这些年云州失了多少子民,他北汗就要还多少。”

封显被洛府老管家恭恭敬敬请出来的时候,面色仍是一片坦然,只是他身边的姜卫却黑着脸,平日里温和的神色也消失不见,姜卫恨恨的拂了拂袖,对着洛凡退进大门的身影沉下声道:“王爷,洛宁渊也太托大了,您亲自登门相见,她居然让一个管家来招待您,简直酒是藐视皇威,就算洛家大军在城外驻扎,可她也只是一介臣子而已,难道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成?”

宁都洛府里,叶韩踩着八字步慢悠悠晃回东院的时候,看到立在园子里冻得有些发僵的青年愣了愣,随即眯着眼,抬步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