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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将帅被这么单零零的给人提起来,城墙上下的将士都有些蠢蠢欲动,但岭南统帅的威名大宁上下皆知,再加上叶韩自瑜阳公主宴席上一骑单行带走宁渊的事在云州被传得沸沸扬扬,众人见此情景忙不迭的朝宁渊看了一眼,见她面色不改,想上前护主的心也就淡了下来。

“姑姑,我回来了。”

突兀的,碧绿的团子还来不及龇牙咧嘴,就稳稳的被一双手强硬的提了起来,封皓愣愣的看着面前瞬间放大的一张脸,眨巴眨巴了眼,面色陡然一沉,虽然悬在空中,但双手朝后一背,硬是拿出了千军万马之前的统帅风范来:“叶将军,还不快放开本帅,你虽是岭南的统帅,但在洛家军的地盘上,还是本帅说了算。”

‘蹬蹬’的声音传进宁渊耳里,她抬头一看,少年人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抿着唇点了点头,眼底透着几分暖意。

宁渊正在头疼怎么把孩子从身上弄下来,玄色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身后。

“等会下去把袍子换了,现在北汗的情况怎么样了?”宁渊端起桌上的茶盅,看着面前的军队布防沙图,随口问道。

只是,这小狐狸眼眯着得意的样子和宁渊还真是像,就和……元悟一模一样,他当年离世的时候封元悟不过十岁,但却已格外聪颖董事。叶韩猛地回神,打量着和幼子极像的那双眼,神情也柔和了下来,他摸了摸下巴,看着僵硬的不能挪步的女子,抬步走上前去。

封皓脸一跨,小声的‘恩’了一声,又凑近了几分,端端正正,脸上带了几分严肃:“姑姑,北汗地广人稀,各地守军都不多,这一路打下来也没遇到什么有效地抵抗,但是元离对南部各城实行坚壁清野,我们过往之地寸草不生,无法补给,好在这次国内的军粮尚算充足,我打算明日下令向北出兵,三日后可以抵达通运河……”他将沙图上的小旗推了推,指着通运河道:“只要越过了这道天险,北汗北部根本无险可阻,到时候便可以**,直捣烽池城。”

一身玄衣的叶韩靠在马车边上,目光灼灼的盯着那碧绿的一团,眸色猛地一深又缓缓恢复平静,这小子……还以为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看来……这云州的水土不是一般的养人啊?

“哦,这么看来,你对这场战争很有信心?”宁渊淡淡瞥了封皓一眼道。

埋在宁渊肩膀处的封皓闻声朝马车看去,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挑衅的朝马车的方向亮出一口白牙,得意而又嚣张的笑了起来。

“也不是,北汗气候偏寒,如今入冬,更是恶劣,而且元离将兵力全都撤到那里布防,这会是一场很艰难的战争,但是姑姑……”封皓抿住唇,神情里显出几分倔强来:“我一定会打赢,为年大哥报仇。”

在无数道诡异的眼神自那黑绿交错的身影上逡巡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在马车边响了起来,虽不说惊天动地,但却也足以惊动那快缩成了一圈的少年。

少年清寒的声音格外冷冽,一旁沉默站着的清河和百里询眼底也现出了难过的神色来,杯盏敲击的声音在大堂里突兀响起,陷入悲伤的三人抬头看向神情肃然的宁渊,俱是一愣。

活了两辈子,哪怕是当初一手教养的瑞鸿也不会像封皓这么黏人精怪。

“北汗建国二百余载,兵犯大宁上百次,屠我子民,毁我家国,到如今,你身为一国统帅,覆灭他国却只是为了区区个人之恨!若是为此夹带个人私怨,急兵犯境,一旦失误,便是尸骨成山之憾。封皓,如果真有那日,你何颜以对这城外的数十万将士和对你殷殷期待的大宁百姓?”

宁渊有些愕然,准备推开封皓的手顿了顿又重新放下,眉眼有些不自然,抿唇道:“好了,这么大了还不成体统,成什么样子!”虽然这么说着,但一双手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宁渊单手敲击木桌,眼底盛满薄怒,一番话说下来格外严厉。封皓神情一顿,脸色变得通红,猛地跪倒在地。

封皓抱着宁渊使劲蹭了蹭,抬头眨了眨眼,十足的纯真无辜:“姑姑,我想你了。”

“姑姑,我知错了。”百里询和清河看着宁渊发怒,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忙跟着跪下一齐认错。

等着宁渊发怒的百里和清河不可思议的听着这实在不像是训诫的语气,互相对望了一眼,有些恍然,原来这招对小姐有用啊!要不,下次他们……也用用?

宁渊说的没错,因着年俊的死,他们一路兵行险阻,若不是北汗的骑兵在宁都城外折损颇多,再加上元离有心将兵力南调通运河,否则……他们绝不会如此简单就进入到北汗腹地。

声音平静无波,但那一丝微不可见的宠溺也显露无遗。

“百里和清河起来吧,至于小皓,跪到明日大军拔营。”宁渊清冷的吩咐了一声,抬步走了出去。

触手可及的温度清爽炙热,低头一看,轮廓分明的脸庞犹带稚气,依昔可见几个月前的憨态,怀里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骄横的打着‘长公主’名号的纨绔子弟了,还来不及欣慰,入目可及的碧绿色就让宁渊眯了眯眼,她僵着身沉下神情,有些无可奈何的拖长声音道:“你如今……倒真是越发出息了!还不快下来。”

看到宁渊走远,百里询拍了拍封皓的肩,道:“师父是在担心你。”

从城里赶出来的百里询和清河脸色青红交错,恨不得找个洞把丢人现眼的封皓给塞进去,但瞅了瞅宁渊,不敢放肆,两人在城门下踟蹰了几步后,十分默契的一个看天一个看地的装傻起来。

封号点点头,‘恩’了一声,望向门外的眼神带了几分愧疚:“百里,我知道,时我让姑姑担心了。”

经历了上百场殊死战争的大宁将士看着城下的一幕……欲哭无泪!

“也不全是。”清河摸着下巴凑了过来,‘啧啧’了两声:“还记得刚才在城外叶帅是怎么说的?‘一个棒槌一颗糖’,我看……咱家小姐是听进心里头去了。”

这是他们那个睿智狡猾的少年统帅?这是他们心心念念誓死效忠的云州少主?这……真的就是云州的未来……?

百里询和封皓抬头望向完全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清河,低头长叹了口气。

晋汉城下一片寂静,坚守在城头上的数千将士瞪大眼看着那个抱着黑衣女子不停摇晃的碧绿色团子,表情呆滞而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