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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于我而言,唯生,相伴左右者,一人足矣。”

宁渊停了停,转眼朝通运河望去,冰封的河水上,冷峭的铁桥静静伫立。

五百年前她不曾明白的事,五百年后铁桥之上来不及出口之言,如今对着面容相似的叶韩,淡然而出再无半分掩藏。

“若是生于乱世,以你之才,足以安邦定国,就算是如今,天下之大,三国之内,亦无人可比。”

若是认定,无论几世轮回,都只是那人而已。

宁渊微微一愣,突然忆起,六月楼下,以一曲《凤求凰》相赠时的青年也曾露出过如此这般的笑容,当初于她而言,不过知己相交,如今想来却是不能承受之重。

叶韩仔细端详着看了她半晌,肃着的眉终于在她平静的面容下柔和了下来,他眼底划过微不可见的遗憾失落,又似是全身放松了一般朝后一仰靠在了墙上,面上全是释怀。

青年的声音夹着淡淡的温润,漆黑的眼眸如醇厚的美酒一般丰醇。

“我早就该知道的……”他低声叹息了一句,神色一敛,声音突然郑重起来:“墨山主,你可知当初我父王其实并无意与封禄争夺储君之位,甚至曾打算拱手相让。”

“你当初说所选之人要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你看,我如今可好?”

宁渊摇摇头,大宁皇室辛密,她可没什么兴趣去知道,但还是诧异于叶韩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并非不如,只不过生不逢时而已!

“当年皇祖父曾经允诺过封禄从战场回来之日,就是立他为太子之时,但后来……却立我父王为太子,而我父王并未拒绝。”叶韩顿了顿,抿住唇,接着道:“当时我出生不过百日,那道册封我父王为储的圣旨就是在那个时候颁下的。”

她不是洛宁渊,而是墨宁渊。

“你是说……”宁渊听到这话,神色间不免有些讶异,朝令夕改,并非帝王家的做派,很显然……那道易位圣旨是为了叶韩……也就是当初的皇长孙而颁下的。

不知为何,自醒来后一直袭绕心底的不甘失落在此时全都消失不见,面前所站之人是墨宁渊,从始至终,虽说一直顶着洛宁渊的名头,可心性行事却全是由着当年墨宁渊的方式来。

“不错,皇祖父为了我能继承皇位,才将太子之位给了父王。”

玄黑的长袍散开在颀长的身姿里,端着的凤目深沉凛冽,不同于这世间所见的任何一位女子,嚣张到极致的肆意一如当初在皇家宴席时那般霸道……由始至终,从未改变。

“为什么?”既然先太子并无意皇位,又和封皓一母同胞,怎么会为了出生不过百日的叶韩违背对胞弟的诺言。

叶韩走上了两步,站在和宁渊同一等石梯上,定定的凝视着面前的女子——

“我一开始并不知晓原因,封禄虽带我拜祭了父王的灵牌,但没有告诉我始终。他只是说……若有一日我想知道究竟就自行去皇家禁阁解惑。禁阁里有每一位大宁皇孙出生时钦天监批下的箴言,宁都一战前我曾经去过,里面关于我的批言,只有八字……”叶韩双手抱胸,眯着眼朝天空的方向望了望,复又低下头,一字一句慢慢道:“百世轮回,天命所归。”

“我不是想留下你。”叶韩急急的打断宁渊的嘱托,也成功的让一旁站着的司宣阳翻了个白眼,这气场……也差太多了吧!

宁渊倏的抬头,盯着叶韩的眸色陡然深沉复杂,漆黑的毫无杂色。

叶韩低唤了一声,神情隐隐郑重,却被宁渊抬手打断:“勿需多说,隐山之事乃我之责,封皓年幼,云州不稳,日后需你多加扶持……”

皇家钦天监所批之言素来不会出错,难道这就是为什么先帝会突然改立太子的原因?

“墨山主……”

亘隔五百年依然相似的容貌,当初他遇袭时她在宁都的切身感应,还有封凌寒选择自他身上醒来,也许这一切并非是巧合……叶韩,他是……

城头土梯处,宁渊皱着眉看着满脸肃穆的叶韩,敛下了神色,看来该知道的他倒是一分都不少,听到身后平缓下来的呼吸,哪还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如你所想,我也许并不仅仅是封家子孙。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很显然……我的一生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经历这些。墨宁渊也好,封凌寒也罢,我的命不过是……为了有一日能让你们相见而已。”

如果是他,也许能劝下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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