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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惜将一府官员的前途赌在她身上!

“人同此心,大人出于微末,想是能明白这些考生十年苦读之辛劳。再者,任大人胸中有大志,瑜安相信大人介入此案绝非只是为了东宫的太子妃位。”

任安乐瞳色深沉,半晌后,郑重向黄浦行了一礼:“黄大人,任安乐向你保证,绝不负大人所托。”

她知道黄浦为何一定要叩响青龙钟,户部尚书、忠义侯府,这件案子牵连太广,若是不如此,也许真相来不及公之于众便会被尘封。

之所以未将她的名讳和印鉴列入奏折,是因为一旦叩响青龙钟,所有人会立刻变为戴罪之身,无权再审理案件,而任安乐……是大理寺一众官员留下的唯一筹码。

黄浦颔首,和府衙内的官员对视一眼,十来名官员走下石阶,跟在黄浦身后,手持官帽,朝皇城青龙阁而去。

从始至终,大理寺府衙内外,百姓士子静默,无言肃穆。

裴沾倚在一旁的石狮上,脸色灰败。

“吴统领,将古齐善押进大牢,此案未定案之前,任何人不准探视。”

任安乐立于大理寺石阶之上,一身绛红官袍格外引人注目,她神情肃穆,隐隐含威。

“另……审判之日,大理寺府衙大开,京城百姓士子,若愿听这场公审,可尽来此,任安乐必给大家一个公道!”

任安乐的声音传至大理寺府衙街道的每一处,朗朗之声,振聋发聩。

拥挤的人群中,一辆马车上,隔着薄薄的布帘,韩烨目光深沉悠远,突然大笑起来。

“好聪明的女子。”他神情间尽是愉悦,温朔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如此外露的情绪,一时竟有些怔然。

“殿下?”

“在士子云集的聚贤楼绑下古齐善,引考生之怒;将古齐善巡街带回,燃百姓之愤,借大理寺众官员之势,点百官之慨……”韩烨苦笑摇首,“若不是知道任安乐来自晋南,孤还以为她和忠义侯有大仇!”

“殿下,陛下真的会将查案之权交给任安乐?”

“温朔。”韩烨的声音淡而悠远,“太祖自立国起建造的青龙钟,还从未被敲响过。”

温朔顿悟,看向不远处石阶上立着的女子,难掩震惊之色。

青龙钟被敲响,意味着天子治下冤屈难平,这是一个帝王的失败,以嘉宁帝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忍下这口气?

可是……任安乐即便再聪明,也不会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此般景况吧?

皇城御花园凉亭。

这几日朝堂琐事不断,兼又出了科举舞弊的案子,嘉宁帝大怒后受了点风寒,难得今日天高气爽,便召了安王入宫品茶。

嘉宁帝有五个兄弟,其他四个在诸王之乱里被杀了个干净,唯一剩下的便是这个性子温和绵软的兄长。

安王无心权势,从不插手朝廷之争,正是因为如此,嘉宁帝素来对其敬重有加。

“陛下,看您面色红润,想是龙体已经大好。”安王性子忠厚,便也生了一副圆脸朴实的相貌。

“老了,这身体也就不如从前了。”嘉宁帝感慨笑道。

“哪里,陛下正当壮年,龙马精神。臣听闻上月才有一位昭仪娘娘有喜,恭喜陛下了。”安王拱手道喜,眼底满是揶揄。

嘉宁帝一愣,随即长笑,神情中满是得色。

“陛下,古昭仪在园外求见。”赵福在石亭下低声禀告,打断了嘉宁帝的笑声。

嘉宁帝心情正好,摆手道:“让她进来。”

安王苦笑摇头:“陛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嘉宁帝正欲答话,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着淡红襦裙的女子冲进石亭,梨花带雨,观之让人心碎,她朝嘉宁帝行了一礼,哽咽道:“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

嘉宁帝蹙眉,有些尴尬:“出了何事,慢慢说,朕为你做主!”

安王回转头,假装没看见。

古昭仪垂下眼,声音颤抖:“陛下,臣妾听家里人传信,大理寺少卿任安乐胡乱冤枉臣妾幼弟,把他绑进大理寺去了!”

“绑了齐善,这怎么可能?爱妃不可听信流言。”

“陛下,那任安乐说齐善和科举舞弊案有关,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齐善平日里是被爹爹养得顽劣了些,可怎么也没有胆子在会试里舞弊啊!”

嘉宁帝眼一眯,神情淡了几分,他垂首,看着哭得伤心的昭仪,叹了口气,伸手扶去……

突然,恢宏肃穆的钟声在皇城四野响起,以震天之势传至整个京城。

嘉宁帝和安王面色同时一变,安王甚至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青龙钟!二十年不曾响过的青龙钟竟然被敲响了!

“陛下!”一内侍从园外跑入,跪倒在地声音惶恐:“大理寺少卿黄浦大人携大理寺数十位官员敲响青龙钟,恳请陛下颁下圣旨,彻查会试舞弊案。”

“陛下!”

嘉宁帝还未做出反应,几乎是同时,守卫皇城的禁卫军统领曾海匆匆走入,同样跪倒在地,沉声回禀:“本次科举的众考生跪在重阳门外,求陛下彻查科举舞弊案,还他们一个公道!”

御花园内死一般静默,古昭仪仍旧跪倒在地,完全失了刚才的气势。

良久后,她才听到嘉宁帝冰冷的声音。

“曾海,把黄浦给朕带进来,朕要问问,到底是查出了谁,竟然敢敲响青龙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