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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够了,足够了。

加上他们此前找到的账册,足以证明这批药材正是何鸿云贪墨的官银!

原来一直以来,最重要的证据竟然就在她的身边。

郑监察拦不住中郎将,身后,中郎将带着骁卫巡视的脚步已渐渐迫近,青唯默不作声地将香囊收好,提起食盒,低垂着头转身,与中郎将擦肩而过。

就在她快到牢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站住。”

中郎将转过身,声音如有实质,直直击在青唯的后背,“怎么瞧着面生得很?你过来。”

青唯只道是不好,她眼下虽作杂役打扮,因为时间急迫,并未过多修饰,只要摘了佩巾,这中郎将一眼就能瞧出蹊跷。

她身上还有重要证据,这是深宫,如果被困在这四方牢里,她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谢容与。可是除了他,她不敢将证据交给任何人。

要离开只有趁现在!

中郎将见“杂役”的步子顿了顿,没有回头,反是快步往牢门走去,立刻反应过来:“左骁卫,给我擒住她!”

刑牢门口,两名左骁卫手持长矛直面来袭,青唯一个偏身避开矛锋,踩着矛头往下一压,矛尾直直弹起,她顺手夺了矛,左右横扫,将另赶来的三名左骁卫击退。

她用不惯矛,除了软玉鞭与一柄短匕,身上也没有称手的兵器,好在囚牢外的左骁卫尚未成势,青唯很快突围,径自掠上宫墙。

可惜前来围捕她的左骁卫只是最小的一拨,刑牢进匪的消息很快在这深衙宫院里传开,几乎是顷刻之间,两重宫门外,数十甬道齐齐亮起火把,火色将漫天纷扬的雪粒子照得清晰毕现,无数禁卫朝刑部这里涌来。

青唯立在高墙上,见到这一幕,心中冰凉一片。

她不是没来过这宫禁,但她所能到的地方,仅限于第三重宫门外的东舍小院。眼下她行踪曝露,凭她本事再高,绝无可能逃出去了。

青唯的目光从宫外移向禁中。

也罢,既然逃不去,就往里走,今夜不是有宫宴么,大不了在路上劫个人,逼他带她去宫宴,只要能把这证据交到谢容与手中,她怎么样都行。

青唯说做就做,借着夜雪掩护,飞身往宫禁内掠去。她不敢走甬道,担心腹背受敌,只能落足于高墙与宫檐之上,这样一来,她的行踪更易曝露不说,这深宫越往里走,越是曲折迂回,她甚至辨不清方向。

短短一刻之间,她都不知自己身后追了几波兵卫,抬头往前看,不远处几个岔口,还有禁卫堵过来拦截她。

身后的喝令声肃杀冷凛,青唯想,她今夜可能见不到谢容与了。

她正预备将腕间的软玉鞭摘下,与香囊一起藏在某一个地方,待来日他来发现,正是这时,余光里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青唯微怔,侧目一看,宫檐下疾步走来一人。

夜色混着纷扬的雪,太昏沉,她看不清的他的样子,依稀只分辨出他衣饰十分清贵,应该地位不低。

就是他了。

劫了他,然后逼他带自己去宫宴,见小昭王一面。

青唯匍匐在宫檐上,一动不动,等着猎物逼近。直到他近到足以入网,短匕出鞘,青唯蓦地从高檐上跃下,就在这时,猎物也似有所察觉,倏然退后一步,抬目看向她。

四目相对,青唯怔了一下,他也怔了一下。

青唯在半空中将短匕一收:“官人?”

谢容与几乎没有犹豫,抬手接住他,任她撞入自己怀中,随后握住她的手腕,带她折入宫墙后,压低声音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意外,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追兵声已经迫近,这里的宫墙是死角,青唯根本来不及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立刻将香囊塞给他:“拿好。”

“什么?”

“何鸿云贪银子的罪证。”

谢容与有些意外,朝天来向他禀报时,他只猜到她去见了崔弘义,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真地找到了证据。

青唯见他将香囊收了,借着雪光,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宫墙外走,谢容与立刻拽住她:“你做什么?”

“我听说玄鹰司被彻查,你动不了。”她道,“我去认罪,把你摘出来,你一定要让何鸿云去九泉之下跟我爹磕头赔罪。”

这案子拖得越久越不利,她束手就擒,这是最快的办法。

何况她这一身杂役打扮解释不清,若被人发现与他一起,还会牵连他。

然而谢容与执意不肯让她走,追兵的脚步声就在宫墙后,似乎下一刻就要拐入死角,另一侧的甬道口也出现一列身着锁子甲的殿前司禁卫。

火光蔓延迫近,谢容与看着青唯,说:“别乱动,也别反抗。”

青唯不知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嗯”一声。

谢容与抬手,摘下她束发的方巾,让长发披散下来,随后握住她的襟口,微顿了顿,狠狠一撕,他的动作几乎堪称粗暴,外衫被撕褪,连中衣的襟口都被拽开了些,隐约可见她单薄的锁骨。

他任撕碎的衣衫落在地上,被落雪掩埋,钳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宫墙上,垂下眼看她。

火光逼近的前一刻,天地都浸在一片昏沉沉的霜色中,青唯抬眸对上他的眸,他的眸色清浅,也像盛着半碗清冷温柔的雪。

她听见他沉沉的呼吸声。

听见有人喊:“找到了,在这——”

然而下一刻,她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烈烈火光终于来袭,他抬手勾起她的下颌,闭上眼,俯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