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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公道:“是这个理没错,可是,大人您也知道钱大人的身份,钱尚书得知此事,当下便赶来伸冤了。”

苏晋甫一听这张公公提起钱煜,还在感慨这朝中何以如此多姓钱的。

户部尚书钱之涣是一个,左副都御史钱三儿又是一个,而今听说钱之涣赶来伸冤,她才反应过来,敢情这还是一家子?

又想起宋珏仿佛提过,钱尚书家有八位公子,其中的嫡长子听说在羽林卫任职,想必正是这一位羽林卫副指挥使钱煜了。

柳朝明又问:“陛下呢?”

张公公道:“十三殿下早就命杂家去请过了,可陛下一听闻皇太孙殿下出了事,一时急火攻心,反倒起不来身。”

他说着,又道:“还不止如此,小殿下到现在都未醒,究其原因,到底是太子妃没在跟前才出了岔子,可太子妃又是皇贵妃娘娘一道急诏请走的,方才太子殿下一问,那急诏竟不是甚么要紧事,又怀疑到皇贵妃娘娘头上去了。”

柳朝明听完这话,并不立时动身,沉默了一下问:“眼下都有谁在?”

张公公道:“回柳大人,后宫里,也就皇贵妃娘娘,淇妃娘娘,与太子妃在;大臣里头,吏部的曾尚书是陪钱尚书一起来的,又因小殿下出了事,户部沈大人跟着太子妃前后脚就到了。”

柳朝明微一颔首又问:“都有哪几位殿下?”

张公公道:“十三殿下是原本就在的,太子殿下也不必提了,因是延合宫的璃美人出了事,明日又是岑妃娘娘的祭日,都说……都说是岑妃娘娘的魂魄作祟,因此七殿下也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十二殿下与四殿下。”

柳朝明听他言语中有不敬,漠然看了他一眼。

张公公缩了缩脖子,续道:“还有十四殿下,皇贵妃娘娘来了不久,十四殿下带着九殿下,十殿下,三殿下也赶过来了。”

他说到这里,皱眉想了想,似乎怕人太多,将自己也说绕了进去,半晌才重新开口道:“虽眼下在宫前殿的,除了圣上,已是这宫里头最金贵的主儿们了,可是因各方都有牵扯,都洗不清干系,一时竟找不出个公允审案的人。原本说要去寻刑部的尚书沈拓沈大人,可他毕竟是小殿下的外祖,怕偏袒太过。”再细细一想,“哦,对了,后来还是十殿下跟众人提议,说是请左都御史大人您去审。”

苏晋听完他的话,也是理了半晌才理顺。

现如今在宫前殿一共有三波人,为首的分别是皇贵妃娘娘,太子殿下,与七殿下。

而璃美人之死又与小殿下的急惊风有直接关系。

皇贵妃急诏传走太子妃,有坑害小殿下的嫌疑,所以她不能审此案。

被指杀害璃美人的钱煜是羽林卫副指挥使,羽林卫正隶属朱悯达,所以他也应当避嫌。

而璃美人生前所居延合宫,生后死相与在延合宫故去的岑妃一模一样,令人心生畏惧,鬼神之说虽不可信,但此事若由岑妃之子朱沢微来审,也是怎么都不合适了。

圣上缠绵病榻,故皇后早亡,前朝后宫出了这等乱子,这审案人最后竟要落到左都御史头上,也是荒唐。

只是不知这多出来的淇妃是个什么来头。

柳朝明听完张公公的话,已迈步往宫前殿而去。

苏晋这头正思量,张公公忽然凑过来讪讪地道:“苏大人,太子殿下方才震怒,查得严,杂家怕惹事上身,便将您在宫前殿逗留过一阵的事说了出来,您待会儿行行好,给杂家做个证就成,杂家可甚么也没干。”

其实他不必解释,苏晋亦能猜到她这厢被叫去宫前殿是为何。

她点了一下头,回了句:“无妨。”

张公公看了眼她的神色,又问:“苏大人,您可是在奇怪这淇妃为何会在宫前殿?”

苏晋只顾着往前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这宫里头的管事牌子哪一个不是将察言观色的功夫练到极致的?

张公公当下便道:“这说起来又是另一段谈资。先头不是说岑妃故去后,延合宫空了几年才住进去璃美人与她的侍婢吗?虽说住进去的是主仆,可因为那婢女姿容出色,恰遇到醉酒的皇上,也就幸了两回便有了身孕,眼下已晋为淇妃,占了延合宫正宫之位,可谓后来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