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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丧失的血条, 突然回房的尸体。

诡异的事件一桩叠上一桩,令地堡中的幸存者人心惶惶。

“怎么可能……为什么是我?”

上野大成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扶住墙壁,催眠气体残留的药效令他目眩。

吴悠神色未变, 只低声道:“也就是说, 邪教徒又出现了。”

钟益柔打了个抖,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好诡异啊, 这次的游戏不是不涉及非自然的东西吗?”她瞥了一眼刘成伟的房门,“而且那个尸体究竟是怎么回去的?该不会是邪教徒的鬼魂在索……”

还没说完,杨明就厉色喝断,“怎么可能!胡说什么!”

“怎么就是胡说呢?”钟益柔瞥了瞥嘴, 继续道, “万一真的是呢?圣坛里什么没发生过?刘成伟最后是怎么死的?跟上野大成决斗死的, 最后三条命都斗没了。”

“你说晚上掉血的怎么不是我?不是你杨明, 也不是吴悠老于他们,偏偏就是上野呢?”

这话堵得杨明也无法反驳,但他不相信鬼神之说, 一定是真正的邪教徒从中作梗。

安无咎静静地立在一旁,手插口袋里。他扫了一眼上野大成,对方看起来十分混乱, 乏力地靠在墙壁上,眼神空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沉寂许久的安无咎也淡淡开口。

“已经有两个晚上出现掉血的情况, 按照留宿规则, 刘成伟确实是唯一符合的人。但他已经死了,难道你们真的相信, 一具死尸可以站立起来,到别人的房间里杀人吗?”

休息室门廊的光自上而下打在天使头颅之上,那些圣洁而美丽的线条在此刻也变得阴森诡异,微笑像悲泣,阖眼如长眠。

老于缓缓道:“之前我参加的游戏里,的确有很多非自然的东西,但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是单纯的生存游戏,会有鬼魂之说吗?”

“会不会……”他慎重地给出另外一种可能性,“邪教徒根本就不是刘成伟。”

“不是他?”上野恍惚地站定,手撑着墙面,“那还有谁?”

这个怀疑如同在枯草从中投下一粒星火,很快便起了燎原之势。

沈惕肩膀抵在墙面,什么都不说,自顾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老于眉头紧缩,“我只是猜测。如果邪教徒另有其人,为什么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刘成伟的身上。他陷害刘成伟的目的是什么呢?”

吴悠抬了抬眼,说出一种可能,“或许他的黑线连了刘成伟。”

他将自己的黑线连接情况嫁接到别人身上,却脸不红心不跳。

“哎有可能啊。”钟益柔想了想,“但如果只是想除掉黑线,就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好像有点没必要。而且他现在岂不是已经达成所愿了,再杀上野是为了什么呢?”

“感觉更像是为了扰乱视听。”老于思索片刻,“当时出现几个嫌疑人的时候,大家甚至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邪教徒,也不确定谁的嫌疑更大,可那个时候杨明就已经要求我们三个车轮战了。”

吴悠帽檐下的眼朝杨明瞥了瞥。

嫌疑甩到杨明身上,他立即怒道:“我说过了,我是为了大家好,如果不尽早逼出邪教徒,到了晚上大家都会有危险!”

“可是即便决斗了,也不能直接找出谁是真正的邪教徒,不是吗?”老于看向他,眼神中透着怀疑,“你真正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借刀杀人吧。”

“你们要是不同意决斗,谁也逼不了你们。”杨明冷笑一声。

“是吗?”老于摇了摇头,“如果我们不同意,先不说刘成伟。光是我和钟益柔,你就会联合你的盟友对我们进行决斗,或者,还可以用你没有拿出的那一半物资来交易,我们怎么跟你斗?”

他说到关键之处,在游戏的前半场,杨明都占据了难以撼动的领导地位。

“对啊。”钟益柔也转过脸,看向杨明,“一直到昨天,你都一口咬定刘成伟一定是邪教徒,证据是什么呢?”

“如果只是因为他被绑起来的那天晚上没人掉血,这个情况是不是也可以被操控的呢?”

“会不会,第一次掉血只是为了嫁祸,第二次掉血才是真的想要杀人……”

争执到最后,竟变成了绝好的煽动。

话音未落,上野大成便直接扑到杨明的身上,两只手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声嘶力竭地质问他。

“你是不是想杀我!?是你告诉我刘成伟一定是邪教徒,要我杀了他!现在你除掉他,又想杀我了!你是不是诅咒我!”

杨明一把推开他,“你疯了!当初是我答应了你的联盟,你忘恩负义背叛了我,还有脸来问我?”

“果然是你……果然是对的……”上野浑浑噩噩地站起来,“你找到了新的工具就让我们自相残杀……”

“够了!”杨明喝断他的话,生怕他继续说下去,“你忘了你跟我说过什么?你说你的黑线是沈惕,红线是我,求着我帮你,现在反咬我一口?”

杨明将他的红黑线当众说出来,无疑是对上野的公开处决,将最后一块遮羞布狠狠扯下。

直到这一刻,上野才终于明白,自己在杨明的眼里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是他用来制衡别人的工具。

一旦找到替代品,他就可以随手被扔掉。

“圣音……”上野浑身颤抖着,说出了自己从未设想过的选择。

“我要发起决斗,和杨明决斗。”

说完,上野便独自朝决斗室一步步走去。

一直以来,杨明都认为自己将这几个棋子稳稳当当地拿捏在手中,即便他们为了利益而背叛,也从未想过会被反咬一口。

请求过后,圣音出现。

“玩家上野大成向玩家杨明发起决斗。请进入决斗阈对战。”

但此时此刻,决斗已成定局,他无法逼迫上野大成收回决定。

暗中主导一切的安无咎像个观众,不多说一句话,只默默跟在所有人的身后,随他们一同前往。

长长的甬道裹住每个人心中不同的欲望,尽管安无咎算计着结果,但这条路依旧通往未知的旅途。

上野站上决斗阈。

安无咎知道结果是注定的。

杨明别无选择,只能走进决斗阈之中。

他们的头顶出现武器栏,滚动过后,两个人的武器都选定为短刀。

“是否有其他角色加入决斗?请各位选择你想去的阵营并押付角色面板上的全部血条数,计时一分钟。”

圣音言毕,杨明便看向场下。

安无咎也望过去。

按照计划,吴悠会站到杨明这一边。

吴悠和杨明加起来血条数为5,险胜上野大成的4个血条。

没有人会站出来帮助上野大成。

从现有的红黑线推算,老于和钟益柔之中必然有一个人是诅咒上野的,这时候谁站上去,局势就会变得更清晰。

没有人敢随便迈出这一步。

在他们之中,红线能连到上野的,只有沈惕了。

就在安无咎推算时,一个人踏入了决斗阈,站到杨明的身边。

不是吴悠。

偏巧就是沈惕。

片刻后,沈惕的面前也出现短刀,他握住刀柄,望向对面的上野。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微微弯起,流露出温柔笑意,迷惑性十足。

“听说你黑线是我,我这不就来了吗?”

当他站定阵营之后,杨明的脸上便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安无咎在心中笃定自己不会输,因为杨明也只是强弩之末,但他还是忍不住看向沈惕。

他真的要加入杨明的阵营吗?

沈惕红线连接了上野没错,但如果上野活到最后,分数应当是高于他的。

光是这一点,沈惕就不会留他活口。

决斗阈之外的人都选择了作壁上观,上野在一对二的对战中并没有挣扎太久。

第一局结束时,上野已经伤痕累累,他喘着气,跪在地上。

换作观战的视角后,安无咎才忽然发现,原来沈惕也可以出手这么狠厉,他的体术实力远在自己估量之上。可当时他对上自己的时候,明明招招克制,完全不像是决斗的样子。

还以为是他性格本就吊儿郎当。

杨明的体能从未训练过,也被精神崩溃的上野刺中好几次。他见了血,整个人都变得很紧张,出了决斗阈便匆匆用物资疗伤。

“我不参加了!”杨明对沈惕道,“你一个人跟他决斗。”

他原本想的是今天先干掉钟益柔,但每天的决斗次数有限,如果与钟益柔决斗,上野大成必定会因为报复心而加入到对方阵营。

这可是件麻烦事。

还是先除掉上野。

看见沈惕朝杨明点了下头,安无咎忽然间不想看下去了。

他没有留恋,转身便离开。

决斗阈中的沈惕仿佛得到什么感应似的,也侧过脸瞥了安无咎一眼,根本没有在意这一轮的武器是什么,双眼凝视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决斗室的门口。

离开决斗室后,安无咎回到了储藏室,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面包喝水,将他的能量条补充到满格的状态,同时他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人的物资,在杨明的第二次分摊下,剩下的人除了零物资的上野,应该都可以撑到最后。

静坐的时候,他又回忆起自己做过的梦,那与他的记忆似乎完全不同。

回忆中的母亲,温柔至极,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的责备。

为什么梦里的她像是着了魔一样。

是因为梦境是反的吗?

圣坛究竟是淘金圣地,还是同类相残的蛊窟。

圣音不断地播报着战斗情况,令安无咎的思绪反复拉扯。最终他还是从储藏间出来,还没走到会客厅,就已经听到了上野大成的死讯。

“玩家上野大成,血条归零,死亡。”

这枚被操纵的棋子最终还是被彻底抛弃了。

安无咎游移的眼神恢复焦距,站了起来,朝会客厅走去。

看来钟益柔没有履行约定,把自己恢复血条的能力用在濒死的上野身上。

在甬道中,他听见了钟益柔与杨明的争吵声。走出走廊,光一寸寸打在他的脸上。

“我现在就对你发起决斗,”杨明的声音十分坚定,“圣音,我要向钟益柔发起决斗!”

得到钟益柔的七分,杨明就是必然的第一了,他恐怕早就想这么做了。

然而圣音却如此回复。

“今日决斗次数已满,无法发起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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