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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都能六岁百步穿杨了,没有三头六臂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回到武威侯的住处后,沈归等人先去安置休息,衡玉与几个品级高的将军见上一面商谈出兵事宜。

局势瞬息万变,在衡玉赶来之前,武威侯等人早已做了万全准备。她亲自前来,最主要是为了安抚瓦解人心。

点将台上,衡玉亲自露面,一身银色轻甲,长发束起。

“我欲待陛下巡幸宋朝,诸位将士可愿为我周朝一战?”

所谓巡幸,是指帝王巡视各地。

谈话间,已将宋朝视为自己的后花园。

偏偏没人觉得她的话狂妄。与宋朝交战多年,这些边境士兵,同样希望狠狠将宋朝踩在脚下。

“愿!”

“愿!”

“愿!”

震天吼声之后,衡玉抬手。

点将台下数万大军收声。

千军万马在她身侧静默无言。

“出征!”武威侯一声令下,亲自擂鼓提高士气,随后大军开拔,剑指宋朝边境。

——

宋朝有两道边境。

一是与周朝接壤,一是与庆朝接壤。

如今宋朝内斗已经上升到动用军队,周宋边境的守将乃孟陶心腹,一开始孟陶等人还顾及边境安危,但当右相家族被血洗、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后,边境安危已经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孟陶、东方正卿等人就像是最疯狂的赌徒,为了保证自己的赢面,将所有的筹码都搬上台面,不再理会身后洪水滔天。

衡玉布置的人手再蒙蔽掉他们的耳朵,等孟陶等人发现边境有异时,边境防线已经被彻底攻破,周军士气大增,连下五城,兵临宁城。

当孟陶和宋帝为情报心惊,在考虑要不要调兵遣将增援宁城时,衡玉和沈归已经混进了宁城,正大摇大摆待在宁城知府家里用午膳。

用过午膳,三人继续谈论正事。

“这几年来,宋帝民心尽失,宁城虽是重城,但远在边境,宋帝的声望还没有当地的世家叶家高。”

宁城知府继续道:“百姓是最不在乎执政者身份的人,他们所求不过温饱,只要叶家能归顺,与我们里应外合,就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宁城。”

明明身处他国城镇,沈归依旧有心思开玩笑,“这叶家嫡系子弟里,是不是有个叫叶风眠的?不知道大人可曾见过他真人?”

宁城知府哑然,瞥见沈归脸上的促狭,再想想身边这位年轻皇太女尚未婚配,他也是个会来事的人,顺着沈归的话答道:“正是,叶风眠之才貌不逊皇太女。不似皇太女可安天下、自带风骨的才貌,是另一种值得静静欣赏的惊为天人。”

对于属下们的调侃,衡玉自然是……照单全收坦然以待了。

她笑了下,把话题重新带回正轨,向宁城知府询问这叶家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宁城知府简洁明了总结,“是个恃才傲物之人。名声极重,因理念与这两任宋帝都不合便没有出仕。能言善辩,常常能把人说得下不来台。”

对于能把人说得下不来台这一点,他实在深有体会。

“他擅长什么?”

“擅治民生,叶家在宁城的偌大声望,有一大部分是因他培养出来的。”

衡玉点头,“若能用之,此人可执政一方,为一届能臣。”

宁城知府欲言又止,实在想说那家伙的脾气又臭又硬,谁摊上都要吐血,偏偏他自诩君子,之前只是客观点评,现在让他在后面吐槽,宁城知府又不好说什么。

衡玉看出他的为难,笑了下,“大人是端方君子,不必多言。”

“只要他确实有才华,这天下就没有我不能用、不敢用的人,只有我不想用、不愿用。”

“就麻烦大人陪我去叶府走上一遭,我且去看看这叶家负尽盛名的两人是何等风采。”

宁城知府的心脏激烈跳动,他一个宋人选择效忠周皇太女,不就是为对方的风采所折服,觉得对方是能安定这天下之人吗!

但刚激动了一会儿,宁城知府又疑惑起来。

两人?

他们刚刚不是在提叶家家主吗,哪里来的两人?

恍惚一阵,宁城知府才想起来,他之前还在极力鼓吹叶风眠之才貌来着……

宁城知府坐上马车,衡玉和沈归也在马车里。

马车一路往叶家驶去。

在宁城,叶家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但马车到达叶家门口,衡玉掀开帘子去看时,发现叶府虽然华丽,但比起它的名声就不够看了,而且颇能约束下人。

这个世家的确有它的可取之处。

宁城知府递上拜贴,在被府中管事迎进去后,衡玉并没有掩饰,直接走在了最前面。这很容易让人看出来,她才是一行人里主事的人。

府中管事眼里有些好奇,但打量衡玉一番,并没有失态,继续带着衡玉往里面走。

一直走到内院,他才转过身,对衡玉一行人道:“家主说了,只能让主事之人入内一见。”看了宁城知府一眼,“即使是知府大人您也不能破例。”

衡玉颔首,抬步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推开房门。

“如果贵人不介意,在你试图说服我之前,可否先把你面前的书卷阅读完?”坐着主位上的中年人气质儒雅随和,从外貌上根本看不出他脾气死倔又毒舌。

衡玉在他对面坐下,理了理衣襟,这才拿起书卷翻看起来。

书上的字迹笔势刚健,极为出彩,但他本人所书写的论点更为出彩。

有好几个论点都是超脱了当下,往前面多迈了上百年的,也有不少论点的实行,需要建立在拥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大一统国家基础上。

衡玉翻书翻得很快,这些论点又没有扩展开讲得很细,一刻钟后,衡玉轻轻把书册合上。

“恕我直言,难怪先生出仕不得志。”

叶钟章眼睛下意识一瞪,险些喊出送客,衡玉才慢悠悠说出后半句。

“因为这天下,只有我能让先生施展抱负。”

——

沈归和宁城知府在书房外等了快一个时辰。

沈归并不担心这场谈判是否能成。

只要是个有才之人,遇到能让他施展才能的明主,无一不是如同在黑暗中行走的人遇到一束亮光。

不会有人能拒绝这束亮光的。

出神想着事情时,紧闭许久的书房门从里面打开,衡玉和叶钟章一起走出来。

“一切都交给臣吧,明日午时,臣会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自称为臣,已经足够说明一切问题。

来的时候是管事迎接,离开的时候却是叶钟章亲自相送。

四人走在路上,一道如清泉激石的琴音突然破空而来,让闻者精神为之一振。

衡玉瞬间猜到这是何人在抚琴了。

透过院中竹影,衡玉隐约看见一个穿着月牙色长袍的人在安静抚琴。

距离有些远,衡玉看不清他的脸,但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能让人凝心静神的气质。

她没有打扰,只是微微停下脚步。

叶钟章、沈归几人也随着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琴声。

一曲抚罢,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互见礼,各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