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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这句话一出, 原本还相谈甚欢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滞。

在无定宗并无争锋之心的情况下,剑宗如今隐隐被推崇为正道魁首。俞夏身为剑宗首席弟子,这个身份按理来说是很具有信服力的。

但衡玉也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俞夏。

——心境比试时水平忽低忽高。

——神魂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邪魔之气。

——对剑道的感悟高得惊人……

当然, 还要加上现在这一条:俞夏是怎么根据异动,推测出此地是合欢宗大能的坐化之地?

被质疑的俞夏先是有些错愕, 很快平静下来,微微一笑。

反倒是他身侧的舞媚轻拧起眉, 瞥衡玉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无奈之下, 她转头看向俞夏。

俞夏回以安抚的眼神, 这才用那清朗疏越的声音对衡玉说:“洛主会有这种担忧,我很理解。此事涉及到我的一些隐秘, 原本不便细言,但事关接下来的合作……”

他话音微顿, 还是接着道:“如果佛子对我使用测魔阵法,应该能发现我的神魂周围沾染有淡淡的邪魔之气。”

他说得平静, 一副不怕了悟会因此把他当成邪魔的坦然模样。

然而……这件事吧,在场另外三个人早就知道了,所以每个人都表现得很平静。

不明情况的俞夏心下暗赞他们够淡定。

寻常情况下,他说自己身上沾染有邪魔之气,对面的人怕是得立马翻脸误以为他堕为邪魔了。

“这股邪魔之气, 是我吞噬的神格里带有的。享受了神格的好处, 自然也要承担些后果,好在邪魔之气并未侵占我的灵魂, 只是在周围纠缠不休。”

“神格?”安静坐在旁边的了悟不由出声。

“没错。”俞夏抬手蹭鼻, “好运罢了。”

所谓神格, 是化神修士陨落后,蕴含着他们毕生修为的识海没有随着他们消散于天地间,而是因为某些意外凝聚起来。

神格里基本会蕴含着化神修士的一缕意识和一部分修为。

所以也有传言说,陨落的化神修士可以凭借神格,夺舍他人而重活一世。

只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至少在《大陆典籍》中从未有关相关的记载。

俞夏当时外出游历,意外进入一处秘境。捡到神格时,他误以为那是颗普通的蕴含有纯粹灵气的宝物,随手就将神格捡了起来。结果在触碰到神格那一刻,神格竟直接融入他的丹田。

俞夏苦笑:“这个神格存在太长时间了,不知道是哪位剑修大能陨落后形成的,邪魔之气萦绕在它周围而不散。我吞噬掉神格后,那几缕邪魔之气就转而萦绕在我的神魂周围。”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初融神格,即使里面那抹意识早已被磨灭得差不多了,我在接收那抹意识里的记忆碎片时,性格和心境还是无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正因为有了那些记忆碎片,他在剑道上的感悟才会如此深厚。

而白云山的这处秘境,在记忆碎片里有些许模糊的记载。俞夏结合宗门得到的消息和神格里的记忆,终于确定此处是一位合欢宗大能的坐化之地。

说到这里,俞夏抬眸看向衡玉和了悟:“事情就是这样,两位如若还有疑问,尽管提出来。”

他会这么坦然暴露此事,有多重考量在。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现在神格已经彻底被他炼化完毕,别人就算觊觎神格也没用。

衡玉不得不感慨俞夏的好运。

神格这种东西,真的算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几千年都难出一个。

“难怪俞道友短短时间内已经到了结丹中期。”衡玉掐诀行礼,脸上露出几分歉意,“俞道友的确不愧是剑宗首席弟子,先前法会上,如不是状态不稳定,俞道友怕是要更加大放异彩。”

俞夏苦笑摆手:“我能有这个修为境界,只是因为神格讨了个巧罢了。反倒是佛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距离元婴期只有一线之遥,这沧澜大陆的一项记录怕是又要被打破了。”

“距离元婴期只有一线之遥?”舞媚抬手捂嘴,诧异道,“这也太快了。

了悟不愿细说,双手合十道:“贫僧也是讨了巧。”

他的确是取巧了。

好在他的心境极高,这么揠苗助长式的升级,并没有造成他的大道根基不稳。

见他不愿多说什么,舞媚识趣地不再追问。

几人换了话题,开始聊起现在到场的势力有哪里,又有多少元婴期修士蛰伏在暗处,想要渔翁得利。

一直聊了两个多时辰,交换完所有信息,舞媚和俞夏退出飞毯,另外找了个地方休息。

-

别的不说,白云山周围的景致还是不错的。

这里和修士聚集的地方相距有几里地,十分宁静。

秋冬过渡的时节,枫叶林火红一片。

火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林间蹦来蹦去,色泽完全融入这片景致里。

刚刚下过大雨不久,坑坑洼洼的地面积了不少泥水,衡玉不得不低着头往前走,避免踩到泥水溅脏裙摆:“你觉得俞夏的说法可靠吗?”

了悟慢慢跟在她身后:“他的说法并无漏洞。”

衡玉点头:“对的,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我又莫名觉得有几分不安。”

了悟想了想,瞧见衡玉前方枝杈横生,又见她正边回头望他边往前走,并未注意到前面的情况,直接伸手拦下她:“俞夏的话应该不存在隐瞒,毕竟他的事,在剑宗高层那边未必是个秘密。如果他真的有所欺瞒导致你我出事,无定宗与合欢宗必然会进行问责。”

他不担心俞夏会欺瞒。

但——

会不会有什么地方连俞夏和剑宗高层都忽略了?

神格这种东西过于稀罕,沧澜大陆的人对它了解并不深。

衡玉被拦住去路,也不往前。

她踮起脚,折掉了悟头顶上的一片枫叶,挡在她左眼前方旋转:“罢了,已经到秘境门口,总不能明知里面有宝山,却因为一点点莫名的不安而放弃进入其中。”

所谓修士,窃天地灵气,是与天争渡的存在。

长生大道不是在温室里安全生长就能求取得到的。

“到时候我们多提防些。”了悟说,下意识捻起拇指和食指,做出拨弄佛珠的动作。

直到两指并未摸到那温润光滑的佛珠,了悟才想起来他已经将佛珠赠给衡玉。

衡玉注意到他的动作,捻住枫叶尾端,用叶片尖端轻轻挑了下了悟的下巴。

动作很轻,像是羽毛划过一般。

却又撩人得很。

“我之前放在你枕边的那块玉佩呢?”衡玉问。

“在储物戒指里。”

衡玉笑吟吟提议:“那块玉佩的手感和佛珠不错,你现在手边没有多余的佛珠,不如暂时佩玉一段时间,如果觉得不习惯,就摩挲腰间挂着的玉佩好了。”

至于把那串佛珠还给他?

这是不可能的。

况且真还了,他还未必高兴。

想到那枚玉佩的形制,了悟无奈一笑。

他一身青色衣袍立于林间,一笑起来,就像是落满霜雪的松。

看似清冷出尘,又清隽挺拔。

衡玉指尖那片枫叶就不自觉滑到他的唇畔。

回过神后,衡玉睫毛颤了颤,食指拇指一松,夹在指尖的枫叶就轻飘飘落了下来,被风卷着飘来飘去,好一会儿才掉到地上彻底消停。

太可怕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觉得他秀色可餐的。

这种不知不觉就沉沦的滋味,等回过神来,当真无声又惊心。

衡玉走神时,了悟已经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款式精致的木盒。

看那熟悉的雕刻手法,木盒应该就是出自了悟的手。

木盒掀开,一枚玉佩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玉佩的玉色里夹杂有几分绯红,泛着柔润温醇的光,细细看去,才能认出玉佩刻成的是一个‘衡’字。

了悟把玉佩取出来,直接佩戴到自己腰间,手指不自觉摩挲起来:“很合适。”

衡玉心底刚升起的几分抗拒之意,又因为他一番举动而完全褪去。

——她的心弦乱到这种地步了,凭借那小小的忘忧草种还能挽救回来吗?

衡玉低下头把玩着黑色佛珠,也不说话,绕过面前那横伸出来的枝桠,沉默不语往前走。

了悟不明所以。

他依旧像来时一样,默默跟在她身后。

-

随着白云山内部灵力逐渐稳定下来,白云山外的气氛越来越火爆。

沧州的散修、修仙世家和宗门都在伺机而动,衡玉把玩着怀中的归一剑,神情平静。

半个时辰后,白云山内部的灵力彻底稳定,一道从踏远古岁月而来、带着苍凉的威势在这片天地间弥漫开来。一道高大的门户悬立高空,安安静静矗立在那里,等待着修士们前仆后继进入其中探寻里面的秘密。

这股波动,绝对高于沧州最强的那位元婴中期修士。

“应该是位化神期修士的坐化之地。”了悟判断道。

“化神期啊……”衡玉轻叹,“里面那位前辈估计是几千载岁月前的人物了。”

六千年前,随着合欢宗最后一位化神修士陨落,合欢宗就没有再出过一位化神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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