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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随意,手上将我喝完的茶盏又斟满。

“何必背人呢?”

他似是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手中茶壶搁回桌上,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有些话说出来,自己听了都难为情,若再有旁人,还活不活了”

何以形容此时此刻的叶崇然呢,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好似在对着一树枯花叹息。

他不看我,也不看自己,只是静静说出了这样细听便叫人伤心的话。

我起了身从背后将人圈住,叹气道:“所以你就不活了?”

叶崇然笑着回了头,窗外微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明暗交杂,难辨真相。

“王爷今日怎么了?”

我将脑袋深深埋在他颈窝之中:“陛下要我督考”

叶崇然微微一怔:“今晨朝上我听陛下的话有这个意思,当即便定了么?”

我点了点头:“嗯......我过来之前在府里接的旨”

“你不肯?”

“我只是害怕,害怕到有些伤心”

“怕什么?”

怕什么呢?

怕督考是条栓好了扣的上吊绳,只等着我把脖子伸进去,届时不论我有没有往朝中安插人,都会被冠上谋逆的罪名。

亲王这个身份,只要沾上谋逆这两个字,下场除了死就是反。

可这两个下场,我都不想要。

我知道自己同太后的虚与委蛇,根本逃不过哥哥的眼耳。

是以他逼我,逼我露出马脚,继而试探我,试探我敢不敢同室操戈。

然而这一切......究其根本,不过是他不信我。

即便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也不信我。

所以我害怕,害怕到了伤心的地步。

叶崇然见我不肯说出缘由,倒也并不逼我,只是将我带出了花厅,向着他的书房走去。

他书房中的书大抵有我的四五倍之多,贴墙排布的四个架子,摆件玩意儿一概没有,只有密密匝匝的书册。

除却正经书,便是数不清的小传游记,我看着这些书不免好奇。

“这些小传倒罢了,你从哪里搜罗来这么多游记?”

叶崇然轻笑:“偶有闲暇的时候,在棋盘街上搜罗的”

“怎么又爱看游记了?”

“去不了也只能看看了”

我摇了摇头:“怎么就去不了,你总有告老还乡的时候,等到那时我若还活着,咱俩便走一回这些山山水水”

叶崇然笑:“好”

窗外天光淡淡,我坐在他书房中翻着这些游记,他则伏案而坐,将朝中杂事写成奏章以备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