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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坐回草席之上,终是闭了眼。

那日我为崇然送灵之前,早早就打发了梁管家离去,是以上山埋棺之后,整座山头只有我一个人。

我去意已决,自然不愿有人相救。

可惜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生八窍的相爷。

我心中一时无念无想,有心去他坟前骂上两句。

可眼中热泪却潸然而下,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为什么叫你救我?”

老和尚捻动佛珠,轻叹一声。

“他万般业尽,自该归去,施主却因果缠身,未至水穷,如何能心安而去?”

我欲从草席上爬起来,可脚下虚软未能站稳,当即又以膝跪地,狠狠跌了一跤。

再想起身,膝上便生一阵剧痛。

我也不知是膝上疼些,还是心里疼些,只是赤红着眼睛对老和尚问道。

“他怎么就业尽了?难道是我走在他前头了?我现在就去坟前问他,看他是不是真的一点牵挂也没有!”

老和尚摇头:“施主心上有疾,最忌急火攻心,老衲有一信笺,是叶施主托付相送,还请施主看罢,再做决断”

我接过老和尚从袖间拿出的一封素信,上头无名无款,只有一点香气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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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拆信时我手抖的厉害,又怕眼中有泪落下,污了信中字迹。

便连连抬起袖子,抹干眼里的泪。

及至哆哆嗦嗦看完信中所写,又一再辨明他的字迹后。

我才彻底失了气力,丢魂丢魄的怔在了禅房之中。

老和尚长叹一声。

“施主节哀,老衲已知会了王府管事,片刻后在寺门之外接迎......”

我看着老和尚起身欲走,又问道:“你是如何解了相思子之毒?”

老和尚回头,有些疑惑。

“那日老衲带着小徒去接施主,只见施主被风雪冻伤,并不见有毒在身......”

我垂眸:“多谢方丈”

“叶施主早已谢过,施主不必再谢......”

......

梁管家来接我时,打眼一看便知他此次是结结实实受了一场惊吓。

从前还是斑白的两鬓,如今已然全白,一见我便声泪俱下。

“王爷......”

我抬手扶住他肩膀,脸上早已没了神情颜色,只是木然道。

“梁叔,是我不懂事,叫你操心,日后不会再如此”

梁管家只是拭泪摇头,伸出手将我扶上马车。

方才那一跌也许真是跌重了,此刻膝间弯折上车,瞬时疼的钻心。

可我顾不上这些,车马一动,我便对着坐在我身旁的梁管家问道。

“今儿是什么日子?”

“回王爷,今夜便是上元”

“十五了?”

怎么会这样快......

崇然殁在初一,停灵七日到初八,我在这葫芦寺里,竟又躺了七日。

“府中可有异样?”

梁管家摇摇头:“府中并无异样,老奴不曾告诉王妃您这几日的行踪,只说相爷殁了,您心里难过,去庙里静了静心”

“宫中呢?”

“初八那日宫里下了内监,送了几样果品点心到府中,都是从南省上供而来的,其余不见异样”

我将身子后靠在马车的软枕上,想着崇然留下的那份小信,心里只剩肃杀之意。

“文海之下了江南没有?”

梁管家一拱手,从袖间拿出一道拇指宽的密信,这是府中影卫来往联络的飞鸽传书。

我接过看罢。

“运河已开,叫暗处的影卫生擒了文海之,将其溺死在运河之中,以祭河伯”

梁管家颔首:“是”

我闭上眼,眼前满是崇然躺在棺中的模样。

叶崇然啊叶崇然。

你不肯叫我随你去那极乐世界,却要我留在这人世间大开杀戒。

我究竟该叹你慈悲,还是该怪你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