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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说无衍道君没有留下什么物件给自己的道侣防身,她们也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没有纪云相兜底,也不好随意对待身后有云衔宗撑腰的贵客。

嬷嬷们交换眼神,顿觉有些束手无策。

许娇河冷眼瞧着两人,心想她们定是没有多高的灵力,所以查不出来宗主和夫君给她的灵宝。

她扳回一局,气也顺了些。

屏风后冷不丁再度传来纪云相的声音:“把她戒指和外袍都拿走。”

他的话音响起的太过突然,叫许娇河一愣。

紧接着,她拔高声调叫骂一声,猛地合拢双臂捂住自己的胸前:“你这登徒子怎么还在那里!”

她又羞又怒的眼神怫然射向那扇纪云相藏身的屏风,口中却对两位嬷嬷喝道,“我是无衍道君的遗孀,怀渊峰的主人,云衔宗之内,哪怕宗主也礼遇我几分,你们如梦世怎敢如此待我!”

疾言厉色之下,许娇河娇滴滴的声线也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嬷嬷们手中泼水的动作一滞,正欲惶恐告罪,却闻纪云相端着喜怒不辨的嗓音,平淡以对:“娇河君明明身负灵宝,还要说谎欺瞒,我如梦世之举,也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罢了。”

他顿了顿,眼前再度闪现蜿蜒在许娇河雪白肌肤上的肚兜细带,端着探灵盘的手不禁颤抖了两下,酝酿在喉咙中撇清自己的话语,顿时多了几分可笑。

眼下的情景,纪云相也顾不得许多,他一边驱逐着脑海内旖旎香艳的画面,一边冷冷言明:“更何况,有这四面遮挡视线的屏风存在,我连娇河君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又何来登徒子一说?”

青年连珠炮似的一通话语压下来,脑子转得不够快的许娇河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只得在心头恨恨思量起应对他的回答。

然而未等她思量到一半,纪云相反倒表现出临阵脱逃的意思:

“灵宝既已探查明确,我也不宜在此久留,就此告辞。”

许娇河:“?”

浴室内无形的压力一轻,昭示着青年已然离开。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把她推倒水池里,又占完口头便宜,还不给机会反击?!

许娇河看了看两位面露歉意的嬷嬷,到底不好对着年纪可以做自己祖母的老人发泄。

她的一腔怒火憋在胸口,失去理智之下,不管不顾将手掌攥成拳头,朝岸沿打去。

“哎呦!”

水波哗啦一声,许娇河捂着自己的手掌,又软下骨头,含泪发出呼痛的抽气声。

……

折腾半天,终于结束了沐浴这道仪式。

由于被纪云相揭破伪装成素衣的天蚕白羽衣是件宝物,嬷嬷们又另外找了件衣衫给许娇河换上。

如梦世与云衔宗不同,素来崇尚绚烂靡艳的事物,能寻来浅色的衣袍已然是用尽全力。

只是颜色再淡雅,那刺绣在下缘左右的海棠花依旧开得妩媚夺目。

许娇河站在池畔,任由两位年长婢女将层层叠叠的衣裙穿戴上身,黑发如缎,雪肤似妖。

等到最后,她倏忽在换下的衣物堆里看见了孤零零盘在一起的柳夭。

真是奇怪。

纪云相开口收走了自己的天蚕白羽衣和灵宝戒,怎的对软剑化作的绦带视而不见?

不过许娇河也不打算把这点错漏说出口。

她将双手放在腰间,装出一番整理衣衫的架势,又故作不经意地对嬷嬷们说道:“这衣服到底不是根据我的尺寸做出来的,腰身处大了些,你们把那绦带为我取来,我好系在腰上。”

许娇河眸色坦然,一番话又合情合理。

嬷嬷们不疑有他,便拿起地上的绦带,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所有事情做完,许娇河的浑身上下也打扮得焕然一新。

嬷嬷们没有像来时那样粗鲁地将她架起,一如侍奉主上的女婢般走在左右,指引她通往焚香室。

绕过高大的屏风,浴室别有洞天,绯红的镂花木门打开,半日未见的露华和青霜皆在此处。

捧着一座金色香炉的露华,冲许娇河投来一个隐晦的眼神,却没有开口说话。

嬷嬷们和青霜相互见礼后,将许娇河带到供奉着半人高的女娲彩塑的香案前,让她跪在蒲团上:“请娇河君在此诚心祝祷,跪足一夜,待第二日辰时初,自会有人来领您前往娲皇像所在之处。”

说完这句话,她们朝女娲塑像虔诚地鞠了一躬,化作无声的影子,沉默地退了下去。

绯红开了又关,紧紧闭合,外头随即亮起一道禁止出入的结界。

许娇河瞧着好笑,就算负责监视她的青霜不在,凭自己的能力,也只能于此处老实待上一晚。

她目送嬷嬷们的身影离去,又转过头来望着露华,有心与她交谈两句,奈何换掉舞女服装,换上侍女打扮的的青霜捧着同样造型的香炉,门神似地立在左侧,没有情绪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娇河被她看得心里发慌,缩了缩脖子,暗自向女娲祈祷,这漫长的一夜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