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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

“回、回禀娇河君,这是宗主的镇痛药。”

女婢夹在两方位高权重者之间,捧着托盘的双手一阵轻颤,她细若蚊蝇地回答完毕许娇河的问询,连忙将头低得不能再低,许娇河甚至怀疑再低半分,对方的额发就落进药碗之内。

许娇河的神态凝在面上,瞳孔微微放大,故作茫然道:“镇痛药……什么镇痛药?”

“……宗主受伤了吗?”

明澹清楚许娇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略带窘迫地侧过肩膀。

女婢得到了自家主人的默许,继续用很低的声音,支支吾吾地说道:“娇、娇河君前端提出要同无衍道君断契,宗主听在耳里,怕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就、就存了一份心思,翻找了许多古籍。”

“他见到古籍上说,说断契的疼痛非比寻常,且两方、都要受足三天,所以……”

“所以什么?”

许娇河猛地揪住身下的衾被,一叠声追问道。

“所以宗主趁您昏迷,将您所受的痛楚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又怕强忍疼痛,会在各位、宗门同道面前表现出破绽,就命令奴婢去、熬制了这碗镇痛汤……”

女婢结结巴巴地坦白,语速却是很快,生怕没说完就被明澹下一道禁言术法。

但她说到最后,明澹也没有任何反应。

仅在她硬着头皮放下熬好的药时,不冷不热地斜了她一眼。

女婢弯曲膝盖,行了一礼就迅速退了出去。

弹指间房内只剩下明澹和许娇河二人。

……

“是不是真的很痛?”

许娇河的瞳孔半是内疚,半是复杂。

明澹勉力带起一抹笑,安慰道:“不疼,对于大乘期的修士而言,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回应他的,是许娇河下床穿鞋的声响。

明澹登时转过头去,脚步自发迎向朝他走来的许娇河。

许娇河穿着雪白的亵裙,微微展开双臂,像是想要拥抱,最后又拉住明澹的衣袖,低头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嗫嚅道:“是我不好,总是在麻烦宗主……这些痛楚,宗主合该让我独自承受。”

她的嗓音再次涌起明澹熟悉的尾调。

是与纪若昙断契之后,卧在床榻不吃不喝的那三日里,经常发出的脆弱哭腔。

明澹的心跳声从小到大,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悸动在胸腔内快速扩张。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捏着许娇河的下巴,尽情欣赏她哭泣的模样。

但他克制了自己卑劣的欲/望,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与纪若昙断契之后便是孑然一身,我又如何舍得看你颠沛流离?既然身为云衔宗之主,就有责任将每位宗内成员庇护在羽翼之下。”

明澹说得大义凛然,极力为这层暧昧气氛的内里,披上一件无可挑剔的外衣。

他以为许娇河会感念自己的善解人意,不会过早地回应这份彼此心照不宣的感情。

然而许娇河却倏忽问道:“宗主庇护我的感情,同庇护他人的感情是一样的吗?”

明澹的手指一紧,指尖嵌进许娇河的衣衫,将她捏得骨肉微疼。

许娇河没有退缩,直勾勾的眼睛半挑,同他对视。

明澹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的大脑迅速思考起来,是表白心意,还是留有余地,才能更容易赢得许娇河的倾心。

他张了张嘴,想要出声。

又被许娇河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柔柔发问:“宗主今日会很忙吗?”

明澹没料到她的思想如此跳脱,未经细想颔首道:“大战在即,忙是难免的。”

“……原来是这样。”

许娇河说得很慢,语气如融化的蜜糖般,字与字之间带着香甜的粘连,“那我等宗主回来。”

明澹一怔,从来平静的脉搏蔓延开无边的鼓噪。

他的视线下落,聚焦在许娇河竖起的细白手指上。

最后道:“好,不论多晚,我都会来找你。”

……

得了明澹的应允,将他送出去之后,许娇河却并不见得如何欢欣。

她要走的路实在坎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而今晚,更是影响着计划的最重要一环。

唯有彻底打消明澹的顾虑,她才能顺利与之结契。

许娇河坐在铜镜前,心头升起一缕百感交集的念头。

夜幕很快降临,她将明澹约在了庭院中的兰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