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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泉县的县令高坐庭台,看见我师父,叫衙役搬来椅子说起带我们来公堂的目的。

两年前,一场瘟疫肆虐了整个平泉县,灾民七横八竖的躺在医馆,每天都会响起痛彻心扉的哀嚎,还好朝廷及时拨下了赈灾款和粮食,不然真的只能屠城了。

县令有些避讳的说完:“最近收留过灾民的医馆后院那一带经常在晚上传出痛苦的惨叫,打更的还在医馆后门的巷口看见过鬼影。我听到大师来到此地,第一时间就将您寻来了,衣食住行方面您不用担心,只要您答应超度他们的亡魂,在我权利范围内的要求尽管提。”

我一时不能理解县令对我师父的态度。我和师父虽然看上去不算是街头的乞丐,但长途跋涉再加上常年风霜,面色枯黄黯淡,身上也是布满尘土,而且县令的态度就好像在求着师父办事。

师父也答应了,并没有提什么要求。

县令似乎早有预料:“大师,我替平泉县的百姓先在此谢过。”

商定过日期和需要使用的东西,县令把我们送至门前吩咐一个捕快带我们去安排好的住所。

我和师父走在捕快身后,我往师父身边偏移,压低至仅我和师父能听见:“师父,你觉得县令的话可信吗?”

师父稳重的嗓音安抚我的忧虑:“信与不信在你一念之间。”

我抚摸缠在右手的佛珠:“师父我不明白。”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很多事情不需要明白。”

我没有再询问,师父决定做的事必有他的一番道理。

路过一家食肆门前,两个魁梧壮汉丢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

小姑娘怀里的半张馍从怀中滚落沾满尘土,她黢黑的双手抓住后以极快的速度塞进嘴里,牙齿咀嚼不动,踉跄着站起扒拉拥挤的人群往远处跑去,在狭窄的巷口消失不见。

师父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围观的人海散去,师父问捕快:“施主,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情况?”

捕快略带同情的回答:“两年前疫病肆虐,她一家沾染上了,全家只活了她一个,病好了,脑子也不行了,只有春楼的那些媚娘收留她,媚娘们得接客,老鸨根本不管她,一来二去就这样了,她回去肯定又要挨打,唉,可怜啊。”

我们到了居住的住所,在医馆旁边,我以为是要拿我师父镇附近的鬼魂,越看越觉得医馆散发幽幽的寒气,心里也不由得害怕。

捕快告别之后,师父走进院内回头见我站在门前踌躇:“施贤啊,进来吧,难道你怕鬼?”

我鼓足勇气:“才不是,师父你说为什么把我们安排在这里,这里跟我家相比差多了。”

师父却告诉我:“忘记那个地方吧,那里不是你的家了,以后五湖四海都会是你的家的。”

我不能够明白。

我对家的印象逐渐模糊,连爹娘和兄长的面容都开始在脑海只剩大致的轮廓,记忆中他们的声音变的越来越遥远,变成我永远不可触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