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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院是刑审之地, 处处充斥的气息并不好。

严密、压抑,血腥与腐气。即便是官员们办理公务之地,也是肃穆森冷到没有人气, 毫无一丝人情味。

谢姝带来的饭菜十分丰盛,各式菜肴摆满曲柳木的桌子。她此次前来一是为送饭, 二是顺便与萧翎一起用膳。

两人对面而坐, 哪怕食不言亦有别样的滋味在心头。好比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比是三餐四季人不变。

饭后,谢姝提了一嘴家里的事。

萧翎听到自己的母妃一早去了齐国公府后, 好看的眉蹙起。狭长的眼睛微微垂下,显得那眼线尤长, 如一弯冷刀。

那冷刀生着寒, 仿佛在蓄势待发。

他气场一变, 谢姝立马感知。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他点头, 刚要回答, 外面有差役传话, 说是外面有人找。

来人是齐国公府的一个管事, 那管事没料到谢姝也在, 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说镇南王妃在国公府摔了一跤。

夫妻俩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神色。

萧翎肯定是要去的, 毕竟孝道为大。

而谢姝,自然也会跟着。

未怕这管事先去通风报信, 萧翎使计将人绊住。

半个时辰后, 他们到了齐国公府。

庄严雄伟的门庭上, 齐国公府四个大字已历经百年风雨。萧翎先下马车,一早等候在门口的一个婆子上前行礼, 说镇南王妃在朝花厅等他。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这才将谢姝扶了下来。

那婆子一看谢姝,明显大吃一惊。多乐摩拳擦掌带着几个人过去,当下就将婆子控制住,一是防着她前去通风报信,二是防着她给同伴递消息。

谢姝睨了她一眼,不意外从她眼中看到惊慌之色。尤其是当谢姝对她微微一笑时,她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见到本宫就这么欢喜吗?”

她拼命摇头,一脸惊恐。

这般模样自然不是欢喜,而是惊吓。

谢姝笑意越深,抬眸望去。

这偌大的齐国公府啊,看来也不是什么清静之地。

一进大门,她觉得略有几分熟悉感。只因大胤的四大国公府,都是建朝之初所建,规模和布局大同小异,是以粗粗一看和鲁国公府极为相似。

高墙翠瓦树木苍郁,一景一物都透着深厚的底蕴。哪怕是地位大不如从前,依然是世人仰望的存在。

那婆子说的朝花厅是府中的雅居,也是府中女眷用来招呼客人最好的地方。远看小桥流水,青松奇石,便是这萧条的季节,亦有几分花树成荫之感。

屋外,仅有一个丫头守着。

而那丫头瞧着眼生,并不是镇南王妃身边侍候的人。与之前的管事和婆子一样,这丫头在看到与萧翎一同前来的谢姝时,也是一脸震惊。

透过雕花的门窗,屋子里的情景清楚地映入谢姝的眼帘。小花台、博古架、半人高的珊瑚树,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的尊贵与雅致。

右侧为十二扇的大屏风,屏风内是香帐软榻,以供客人小憩之用。轻纱如水的软榻之中,此时已有人卧于其中。

那样的身姿曼妙,一眼便知是什么人。

谢姝浏览完毕,有些同情地看着萧翎。

萧翎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却已从管事婆子丫头等人的心声中悉知一切。他目光极冷,凉凉地看向那丫头。

那丫头浑身颤抖着,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多乐带着人进屋,搬来凳子。

谢姝老神在在地坐下,在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时勾了勾嘴角。

那纱帐内的人惊慌失措地起身,左看右看又不敢出来。她看着约十六七的样子,长相算得上出色。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不是府里的丫头,瞧着像是赵家的姑娘。

赵家的姑娘中,谢姝打过交道的有赵芙和赵芸,也在大婚之日见过另外几位庶女,其中好像就有这么一个人。

似乎是叫赵萝。

赵萝慌乱不已,却始终不敢露面。

谢姝也不为难她,高声道:“你若还想做人,就不要出来。”

她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缩回纱帐内。

这时齐国公夫妇赶到,身后跟着的人是赵芙。赵芙的眼神在看到谢姝的那一刹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意外、震惊、愤怒、嫉恨,无以言表。

萧翎站在谢姝身边,势如守护者。

这样的姿态让赵芙恨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越看越难受。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怎地不事先知会一声,也好让臣等前去迎接。”齐国公说这话时,责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

他们夫妻俩皆是富态人,看上去极有夫妻相。

尤其是齐国公,模样瞧着十分有亲和力,说起来话自带三分笑意,很容易第一时间让人放下戒备之心。

齐国公夫人连连自责,“这事怪我,是我不够仔细周全。”

又对谢姝道:“殿下能来,臣妇心中高兴,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

谢姝笑了笑,“舅母这话我信,毕竟如果不是一家人,谁也不会将自己府上的姑娘拿出来待客。”

这话说得极其直白,也不好听,听得齐国公夫妇瞬间变脸。

“殿下,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臣妇还纳闷着,你和翎儿怎么到这来了……”

谢姝一摆手,打断齐国公夫人。

“舅母,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当真不知吗?”

“臣妇糊涂得紧,还请殿下明言。”

这是打算不承认吗?

谢姝朝多乐使了一个眼色,那管事和婆子很快被带了过来。

一看到他们,齐国公夫人反倒看上去更加糊涂。“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那管事和婆子也不是个傻的,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一问三不知,一推四五六,只说他们一个是负责报信,一个是负责领路,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那丫头,也回过神来,一个劲地哭,“夫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我家姑娘正在里面歇息,谁知世子爷和公主殿下突然来了……”

谢姝听着他们的话,再看齐国公夫妇和赵芙的表情,只觉得愤怒又可笑。她扶着多乐的手站起来,冷冷地看着所有人。

“有些事你们做得出来,我们也看得出来,所以有些话说了无用。”

“殿下,你这是欲加之罪……”

“舅父。”萧翎终于出声,望着齐国公,“玉竹苑的事,你参与了多少?”

一句话,直击要害。

齐国公张了张嘴,答非所问。

“翎儿,我可是你舅父。”

所以,这是想要法外开恩的意思吗?

方才来的路上,谢姝已知玉竹苑的事。

起因是一桩陈年旧案,死者是武部掌管兵器库的库守,死因是中毒,与其一起中毒而亡的还有一位仆从。说是仆从,实则是一个被其赎身不久的小倌,而那小倌的出处就是玉竹苑。

玉竹苑这些年来向来低调,大隐隐于市,除去同道中人外,外人几乎没怎么听说过,谁也不会想到此等风月之地竟然暗藏着大量的权色交易。

当然,再是隐蔽的案子,也瞒不过萧翎。

不少官员牵扯其中,更不泛人命官司。这些官司单拎一件出来并不显然,但人数之多,关系之复杂,全拎起来涉及朝中各部。如一张网眼极大的网,撒出去似乎网不到一条鱼,收回来才能发现收获颇丰。

他一天一夜未睡,已查到关键地方。

而此举,势必惊动了撒网之人。

谢姝冷冷地看着齐国公,神情讥诮。

赵芙一直注意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的任何表情。她对齐国公的蔑视激怒了赵芙,赵芙不由得嫉恨更甚。

“月城公主,恕臣女斗胆直言,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便是今日世子表哥身边添了新人,你也不应该如此顶撞长辈。”

“谁说正常的?”她玩味地看向萧翎,“萧大人,你说正常吗?”

萧翎沉声道:“不正常。”

众人:“……”

赵芙更加嫉恨,嫉妒谢姝得萧翎的维护,恨谢姝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些日子以来,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笑话她。笑话她垂涎王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多年,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她看来,谢姝是在显摆,是在挑衅。

她恨恨地瞪着谢姝,“……不就是仗着自己现在是公主……”

“非也。”谢姝的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进她心里。“即使我不是公主,我的男人也不可能三妻四妾,他只能有我一个。”

【萧翎,你说是不是?】

萧翎闻言,点了点头。

他这一点头,所有人都以为他赞同的是谢姝那句只能有我一个的话。

赵芙嫉红了眼,妒火烧心。

如果这个小户女没有成为公主……

“世子表哥,你明明有才能,连陛下都对你赞不绝口。难道你甘心这辈子都要屈于一个女子的威迫之下,处处被世人耻笑吗?”

“谁说我是被威迫,我分明是甘之如饴。”

谢姝好笑地想着,如此诡异的气氛之下,他们还秀了一波恩爱,顺便撒了一把狗粮,也是没谁了。

但言归正传,齐国公会善罢甘休吗?

答案是不。

因为齐国公已经迈出第一步,为达目的一定会有第二步,他的第二步就是自己的妹妹镇南王妃。

镇南王妃被人扶着过来,看样子确实受了点伤。

“母妃,你怎么了?”谢姝问着,上前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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