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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明婉珍连连点头。

难怪这次回来她总觉得霍砚舟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有了喜欢的人?。

一旁的霍老爷子?也不?住地点头,眸中欣慰之色难掩,“你年纪不?小了,是该定下了。成了家?,心性才能更稳。”

阮梨努力让自己淡定,假装他们谈论的话题和自己无关。

又有些替霍砚舟难过,原来他也有这样的压力,需要用这样的借口去搪塞家?人?,难怪会想要找个人?协议结婚。

霍砚舟到了,一桌的人?才开始动筷子?,这是对权威者本?能的尊敬,即便他们是一家?人?。

阮梨恍惚想起上一次霍靖诚生日,她因为堵车迟到,也恰好?是因为霍砚舟和她一起迟来,才没有让她成为唯一的焦点,免去了不?少尴尬。

抬眼之间?,视线和对面的冯莺对上,冯莺眸光闪躲,蓦地低下眼,像是根本?不?敢和她对视。连带着冯莺身边的霍廷年似乎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阮梨捏着筷子?,迟迟没有夹菜,她没什么胃口,今晚来这里原本?也不?是为了吃这顿饭。

一道糖醋小排慢悠悠转到了她面前,阮梨的视线落在身边男人?修长的手指上,霍砚舟在很认真地听?明婉珍说话,手上的动作像是完全不?经意。

一些熟悉的画面重叠。

那晚她坐在他正对面,他也是这样专心在听?明婉珍讲话,转动桌盘,让那盘黄澄澄的松鼠鱼停在了她面前。

有些事不?能想,一旦开了个头,就像春风野草。

阮梨想起那一次在阮家?吃饭,霍砚舟每一次给?她夹的菜都是她喜欢的,他似乎很清楚她的口味。

甚至是喜好?。

“嗳,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吃饭都不?等我。”

一道俏生生的女?声响起,打断了阮梨的思绪。

来人?穿着背带裤,踩马丁靴,手里拎一件做旧的牛仔外套,正是霍砚舟一母同胞的妹妹,霍家?小七,单名一个静字。

至此,除了远在英国的二小姐,霍家?在京北的所有人?全员到齐。

霍靖诚许久不?见小女?儿,上次他生日她都没出现,多少有些不?满意。

“你还知道回来?”

“我是不?想回来呀,架不?住二嫂非要我回来。”霍静一屁股坐在冯莺旁边的空位上,笑嘻嘻转头冲冯莺道:“是吧,二嫂。”

冯莺拎着唇角,笑得有些不?自然。

“这么说,今晚上这顿家?宴是老二媳妇张罗的?”霍靖诚放下手中的筷子?,他是何?等精明的人?,霍砚舟今晚忽然回来就已经不?寻常,何?况还有霍静这个逢年过节都见不?着影子?的人?。

一家?人?齐齐停下手上的动作,规规矩矩将餐具摆在碗碟边。虽然如今霍家?的事是霍砚舟掌局,但霍靖诚的威严还在。

“爸,我……”冯莺欲言又止,有些求救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霍廷年却在这个时候低下头,全然没有要为她言语的意思,更别说袒护。

冯莺眉眼间?带了嗔怨,想到霍廷年这些年的软弱不?担事,越发怒火攻心,那份不?甘明明白白写在眼中。

“究竟怎么回事。”霍靖诚声音拔高一度,清濯的老眼扫过桌上的每个人?,最后落在霍砚舟的身上,“砚舟,你来说。”

“我来说吧。”阮梨蓦地开口,音色温软却清亮。

她看向霍老爷子?,眸底无半点畏惧之色,“爷爷……”

“二哥。”

清沉的男声,打断了阮梨的话。霍砚舟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隔着一道镜片,旁人?难以窥伺或揣测他的情绪,只?看他唇角微勾,声线却冷凉,“看来我的话你是忘记带给?二嫂了。”

“我……”霍廷年不?敢无视霍砚舟,只?得看向冯莺,“人?都在这儿了,左右都是自家?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冯莺气急,可老爷子?在这里,霍砚舟在这里,她根本?不?敢嚣张,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赔着笑,“砚舟,瞧你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二嫂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呢。”

冯莺这人?向来左右逢源,此刻刻意搬出“二嫂”的称呼也不?过是想霍砚舟念及自家?人?的情分手下留情。

她怎么能当着霍家?人?的面给?阮梨道歉呢?家?里还有这么多帮佣,这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总归阮梨是个外人?,阮家?在京北的富贵圈里连名字都排不?上,而她可是霍家?的儿媳。

在踏进老宅之前,冯莺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这件事。

“爸,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欠考虑,失了分寸。”她将自己放低,端出认错的态度,声音却开始微哽,“可怎么说,我也明朗的母亲啊,别人?不?心疼的,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心疼。”

说到这里,冯莺又有些委屈和怨怼地看一眼霍廷年,眼中已然涌上莹莹泪光。

“爸,我前段时间?去了趟阮家?,把明朗和阮梨的婚事……退了。”

“什么?”霍老爷子?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冯莺吸吸鼻子?,又伤心又为难。

“我知道您喜欢阮梨,一心想要阮梨嫁给?明朗,做您的孙媳妇。明朗这孩子?呢,从小跟在您身边,是您看着长大的,你知道,明朗最是孝顺您,您看中的姑娘,他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会点头答应。”

阮梨蓦地抬眼看向冯莺,已然猜测到她接下来黑白颠倒的话。

冯莺显然也察觉到了阮梨的视线,可她不?在乎。一个娘家?没本?事的女?孩,再优秀再漂亮又如何??根本?入不?了她冯莺的眼。

就像今晚,她就是要颠倒黑白,就是明摆着仗势欺人?,又能怎么样?

她是霍家?的“长媳”,为霍家?生了长孙,她凭什么要和一个黄毛丫头道歉?

思及此,冯莺眼中的凌人?之色更甚,只?是看向霍老爷子?的时候还要收敛。

“爸,您是个明白人?,您想想,明朗和阮梨都认识多少年了,如果他对阮梨真有那个意思,两人?早就成了,哪里还要等着两家?的婚约压下来。阮梨这些年把咱们霍家?当成了半个自己家?,天?天?往您身边跑,您喜欢阮梨,也不?能不?顾明朗的心意啊。”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冯莺这番话无异于告诉所有人?,是阮梨心思深有城府,从前天?天?往霍家?跑的目的就是为了讨好?老爷子?,让老爷子?给?霍明朗施压,好?让她能嫁进霍家?。

按照冯莺的行事风格,大概不?出三天?,整个京北的富贵圈也都会知道,阮梨被霍家?退了婚,因为霍家?终于看清了她不?择手段的真面目。

从前的那些传言也就此成了真——阮家?啊,就是想用女?儿攀上霍家?,谁让人?家?生了个有本?事的女?儿呢。

完美?闭环。

此时此刻,阮梨无比感激霍砚舟。

如果不?是霍砚舟早已经将这件事最残酷的一面提前剖露给?她,告诉她最后会被舍弃的只?有她和阮家?,她现在一定无法淡定地面对冯莺,安静听?着她这些子?虚乌有的话。

可她还是道行太浅了,落在膝上的指尖发抖,她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怎么可以有人?这样恬不?知耻?!

手背却在这一刻被轻轻覆上,霍砚舟不?动声色,掌心的温热却足够安抚她汹涌波动的情绪。

“嗳,爸。”霍静忽然起身,“我前段时间?外出采风的时候拍到了些好?东西,我拿给?你看看。”她笑眯眯地走到霍老爷子?身边,将自己的手机点开,“你看——”

屏幕上哪里是什么采风照片,一张张从监视器中截出的画面。

傍晚的机场,拥吻的男女?。

不?仅霍靖诚看清了,连一旁的明婉珍都看得清清楚楚。

画面里的时间?在一个多月前,男人?是霍明朗,女?孩却不?是阮梨。

霍静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么美?的画面,要不?要大家?都看看?”

“胡闹!”霍靖诚蓦地怒喝,也不?知道是在说霍明朗,还是霍静,抑或其?他。

霍静才不?怕他,只?弯着笑,极快地冲霍砚舟眨了下眼睛。

“我就说是好?东西吧。”她像是在安抚霍靖诚,收了手机,又笑眯眯看向冯莺。她总是逢人?挂着笑,但几分真假却不?知。

“二嫂,照你这么说,梨子?和霍明朗的婚事是爸强迫的呗。”

冯莺微怔,连忙解释,“我……我没这个意思。”

霍静的笑让冯莺头疼,她从来都知道这个小姑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果然,霍静又笑盈盈开口:“那等明朗回来了,我倒要好?好?夸夸他,为了孝顺爷爷,连自个儿的终身幸福都能搭上。”

她转头,弯着月牙眼,“爸,这样的好?孙子?,您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个。”

火上浇油,轻松拿捏。

霍靖诚太阳穴突突地跳。

照片做不?得假,明摆的事实就在眼前,霍明朗婚前出轨做了对不?起阮梨的事,至于为什么是冯莺主?动上阮家?退了婚,霍靖诚太清楚了。

他虽然已经不?过问恒远和霍家?的事,但这些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都是什么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霍靖诚的目光终于掠过所有人?,落在了霍砚舟身上。

如果说霍家?有谁的心思他是摸不?透的,只?有这个儿子?。

今晚这一出,这样的好?筹谋,除了霍砚舟,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冯莺自以为聪明,想把自己和明朗从这件事情里摘得干干净净,却不?知早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方才那番黑白颠倒的话,她如果没有说,念在她到底是霍家?的儿媳,他尚可以倚老卖老,给?她保住颜面。

左右这是霍家?的家?事,阮梨是外人?。

可冯莺自作聪明地早早将他搬了出来,又没能遮住霍明朗的丑事,倒是将他架在了这里,让他不?得不?给?阮家?一个交代,究竟是阮梨不?择手段,还是霍明朗有错在先?。

霍砚舟这是想借他的口,彻底替阮家?这个女?孩澄清这些年泼在她身上的脏水。

为什么?

霍砚舟图什么?

霍靖诚始终没想通。

他甚至陷入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子?的心思他已经开始看不?清了呢。

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

霍静却没给?霍靖诚回忆的时间?,继续笑嘻嘻地拱火,“爸,您觉得呢?”

“……”霍靖诚收起对霍砚舟的审视,平声开口:“我什么时候给?明朗施过压,让他一定要娶梨梨?梨梨是他自己要娶的,主?动求到我这里的,如今又干出这样的混账事——”

霍靖诚看向霍廷年,视线攫住冯莺,“老二,你教子?、治家?,无法无方!”

“……是。”霍廷年只?能温吞应下。

话停一息,霍靖诚的视线又落在阮梨身上,敛了厉色,“梨梨,这件事,到底还是明朗有错在先?,我代霍家?,赔个不?是。是明朗配不?上你,他没那个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