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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常博文的样子, 杜芙彦心中一阵发凉,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她就是想骗自己, 都骗不过去。

博文,他真的是因为自己狮负的好运道,这才和她在一起。

往日里, 她相信的情投意合, 情谊深厚,只不过是他图她的好运道,投其所好,伪装出来的深情罢了。

这一份情,它不纯粹,不高尚了。

掺杂着世俗的杂念。

更甚至,就连他仕途坦荡,平步青云, 扶摇直上, 靠的也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而是自己的好运道……

一时间门, 杜芙彦再看常博文,眼里虽痛,却也没有了那对丈夫的崇拜和自豪。

恍惚间门,她脑海里浮过一道杂思, 觉得他常博文也不过如此。

潘垚再看常博文,诧异的咦了一声。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门, 杜芙彦知道常博文是因为狮负的原因和她喜结连理,心中不痛快,爱意减弱, 他身上的好运道便也弱了一些。

果然是猫睛,这狮负和猫儿的性子一般模样,爱憎分明。

难怪这常博文都不敢将狮负的事挑明。

怕的就是杜芙彦对他失望,夫妻俩感情转淡,而他能沾狮负的光减少。

……

杜芙彦肚子上的猫脸愈发明显,此时,猫嘴大张,隐隐有气流朝猫脸处汇聚而去,与此同时,杜芙彦发觉,自己的四肢上有酸酸麻麻的感觉,如万千虫蚁在啃啮。

痛,痛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从身体的深处浮出,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抽去了一般,整个人失魂落魄,心底空落落的。

“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杜芙彦低头,再看到腹肚上的猫脸,神情有些奔溃。

她想捏拳头去砸,可是拳头才靠近,猫嘴就大大张开的咬来,只见獠牙尖利,猫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倒刺。

这下,杜芙彦骇得捏着手,低头看肚子,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旁边,常博文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无力地喊着不,不要。

声音很小声,带着山倒颓然之态。

完了,最后还是让猫鬼寻上了芙彦……他的狮负,他的好运道,他坦荡荡的官途,这是都要没了……

……

大门口,李燕芳看着杜芙彦肚子上的猫脸,吓得双腿都要发软。

“小大仙,这是怎么了?”

“难道猫要剖她肚子了?”

“猫儿没这么坏。”潘垚摇头。

“一报还一报,猫鬼只恨杜同志受了猫恩,还要贪口腹之欲,吃了猫肉,和她腹中的稚儿却是无冤无仇。”

“它只是要将那狮负的恩泽收回。”

果然,随着话落,猫鬼陡然张大嘴,吸了最后一口气,朝天“喵呜”了一声,声音很大声。

只听这一声猫叫腔调丰富多变,婉转又气势十足,就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伸了伸懒腰,踱步而来。

下一刻,猫嘴的位置凝聚了一颗宝石。

如珠似玉,中间门一道棱形的黑,就像猫的竖瞳一样。

那是猫睛。

杜芙彦十几年前吞下的那一颗。

猫鬼衔着猫睛跳跃了下,便跃出了杜芙彦的肚子,悬浮在半空之中。

它转回头看着杜芙彦,视线落在她的腹肚上,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继续伤她。

李燕芳瞪大了眼睛,“我怎么觉得,杜同志的模样有些变了?”

“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许多。”

听到这话,江雪桃也看了过去,细细打量。

“是老了许多。”声音有些轻,情绪却已经稳定了下来。

江雪桃对杜芙彦有孺慕之情,今儿下午下火车的时候,趁着杜芙彦不注意,老是用眼睛偷偷地瞧她。

那眉,那眼,全部都是江雪桃梦里贪看的存在。

到了常家,她也殷殷地跟在杜芙彦身边,怕她嫌自己碍手碍脚,还不敢多说话,只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欢喜。

妈妈都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是的,因为猫睛,岁月对杜芙彦格外仁慈。

她和几年前比,基本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年轻漂亮,甚至因为上了大学,怀了身孕,更添一份知性柔弱的美。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猫鬼衔珠跃出,杜芙彦面上就添了许多疲态和老态。

皮肤不再那般润泽,也没有人群中那闪闪发光的耀眼了。

“这是肯定的,猫鬼收回猫睛,好运道自然收回。”潘垚回得理所当然。

什么是好运道,比别人年轻漂亮,吃多也不胖,这些都是杜芙彦平时期许且自豪的。

她以为的天生丽质,不过是十几年前捡到猫睛,猫睛恩赐她生活中的琐碎之事皆顺遂,是猫给的恩泽。

潘垚再看向江雪桃。

猫鬼讨回了狮负,和杜芙彦的恩怨已消,这会儿,江雪桃的命宫清明,犹如雨后初阳,明月拨开云雾。

这是死劫破去,生机盎然而起的面相。

潘垚若有所思。

要是让江雪桃替了杜芙彦,猫鬼飞扑而来,寻错了人,结果寻的不是杜芙彦,而是江雪桃,想要在她的身体里聚起猫睛。

而江雪桃体内并没有猫睛。

她有的只有她在杜芙彦腹肚中时,杜芙彦希望自己的小孩生得漂亮,狮负如愿,让江雪桃有了这一副格外出众的容貌。

猫鬼吸取猫睛,等同于江雪桃的脸和血肉被夺了去。

剥夺了脸,剥夺了血肉,难怪于江雪桃而言,这是死劫。

……

“宝珠奶奶,没事了,雪桃姐姐的死劫已经破去。”

潘垚走到李燕芳身边,低声道。

李燕芳看着常博文和杜芙彦,神情恨恨,“呸,俩丧良心的!”

她低声骂了几句后,很是不甘心,抓着江雪桃的手,又是生气,又是憋闷。

“这事儿,老婆子我实在是憋屈,报警又报不得,这要是报了警,回头他们说自己啥都没干,就剁了只鸡,那我不就成大惊小怪的人了。”

大半夜的剁鸡是变态,但它真的不犯法。

而且,人家还是在自己家里剁的鸡,谁也不能说些什么,顶多看过去有些瘆人罢了。

“明明他们夫妻俩是想害了咱们雪桃,咱们却没有证据。”

李燕芳郁闷得不行。

对于李燕芳这话,潘垚理解。

要是报了警,在警察局里说什么稻草人做替身,狮负送运,猫鬼寻仇……诸如这样的话,不是常博文和杜芙彦他们被送进监狱,该是她们几个被送到了第四医院!

第四医院是什么地方?

甭管G市还是A市,叫第四医院的,它都是精神病院!

里头关神经病的!

李燕芳显然也顾虑这一点,这会儿长吁短叹的,瞅了瞅常博文手中还捏着的大砍刀,还不好大声骂人了。

真不是她孬怂,这不是还带着两个小姑娘么,她个老婆子倒是不怕,就怕伤到俩姑娘了。

再说了,她这叫做动态调整,多方考虑,随需而变。

小心谨慎一点,一点也不丢人!

……

常博文看着猫鬼嘴中衔着的猫睛,眼里有渴望之色。

再看杜芙彦,既然猫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他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怒。

“为什么要吃猫肉?”

“你就这么缺这一口吃的吗?”

“我和你说了,你要对猫儿好一点,好一点!你平日里不也很喜欢猫吗?怎么能忍心吃猫肉?”

杜芙彦看着这握着刀,一声声责问,一声比一声高的常博文,整个人都愣在那儿了。

以前她喜欢的俊秀,她喜欢的平静温和眼神,她喜欢的遇事不慌的大气……这会儿,全都没了。

他撕下伪装的皮囊,气急败坏,面目狰狞。

“博文……”杜芙彦难以置信了。

常博文气得不行,视线一转,一把将旁边梳妆柜上的东西全部都扫到地上。

瓶瓶罐罐掉了一地,他大喘着气,压抑许久的脾气释放出来,看着杜芙彦受惊的模样,心里只觉得畅快。

……

常博文的家乡偏僻,破四旧的时候,城里闹得厉害,乡下地头倒是还好。

祖宗数千年流传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说破就破的。

他们村子里有个能看事的老太太,是走阴人,颇有手段。

常博文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去老太太家,听老太太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懂了一些皮毛。

才听杜芙彦说起捡到的宝石,宝石中有一道竖线,就像猫的瞳孔这一事,常博文心头一动,一下便想起了老太太说的一个故事。

猫眼化猫睛,狮子落地,负人直上青云。

猫睛,也叫狮负,给人无与伦比的好运道,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存在。

几番试探,常博文确定,杜芙彦果真是有好运之人。

那猫睛,定然是机缘巧合下被她吃了,他羡慕她的运道,也想沾沾这福气……

渐渐地,他们走在了一起。

……

常博文看着杜芙彦,又气又恨了,眼睛都气得发红。

吃什么不好,要去吃猫肉,他们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一个太平富贵日子,就这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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