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文学geilizw.com

“我不吃,这玩意儿闻起来香,里头却有一股老臭鱼的味儿,劲儿忒大,刚才齁着我了!”

顾昭不理睬,“做客人哪里有挑的道理,客随主便听说过没有,自然是主人家端啥盘子,你就吃啥,这儿又不是菜馆子,还有点菜的理,快吃了!”

随着顾昭话落,堕物抖了抖,它到底是忌惮顾昭的一身元炁,眼下,这修罗道的大门还关了,自己这是既无援兵,又无退路啊。

堕物瞧了一眼孟东君,捏了捏鼻子委屈模样,继而心下发狠,长舌甩出,猛地又朝孟东君袭去。

罢罢,小心点吃,外头的脆皮还是美味的!

孟东君羞愤欲绝,早就失去了君王的从容丰姿,在又一次被堕物的红舌缠上后,只见皮肉和红舌上的唾液相触,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刺啦”声。

“啊啊啊,痛啊。”孟东君昂起了头。

下一瞬,只见他的胸膛处陡然裂开,四肢倒垂,胸膛顶起,面露痛苦之色,浓郁的阴邪之炁溢散而出。

堕物一脸恶心欲呕的往后退了一步,黏腻的长舌“咻”的一声,缩回了嘴巴里。

顾昭:……

瞧这出息样!

堕物也委屈,它在修罗道中是饿,可它也是有品味的好不好,这等恶臭的东西,要不是小命捏在别人手中,它才不吝惜吃呢。

“陛下——”

“陛下你怎么了?”

冲虚道长急得不行,他又悔又懊恼,偏偏被炼化在粪勺中,一步都动不得。

顾昭朝孟东君看了过去。

只见他像是一条正在蜕皮的大蛇,胸膛口的皮一点点的破开,内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里,鼓涨得整个皮囊都变了个模样。

就像一个人勉强穿下一件不合身的衣裳,一旦哪里被撑破了,下一刻,线头接连爆裂,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顾昭拧着眉。

约莫半柱香后,孟东君鼓涨的皮囊蔫耷,皮和骨肉终于分开了。

只见一个尖爪猛地从心口处探出,爪子发青,上头只有四趾,趾头和趾头之间还带着蹼,橘光下,利爪泛着森冷的幽光。

“顾昭,你毁我大事!”

孟东君虚弱不已,剖开皮囊,他的模样也暴露在了顾昭的眼下。

顾昭瞪大了眼睛,意外极了。

“你是庆德帝?竟然是这般模样!”

从孟东君皮囊里爬出来的东西,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更像是一条蜥蜴,四肢缩短,犹如爬类,一身青皮发皱,眼眸机械无情似蛇类。

他爬动着往前,一点点挣脱了人形的孟东君,仰起头,声音森森,甚至在两条后肢的中间都有一条似蛇一般的长尾。

顾昭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游移了一瞬。

她也没有想到,庆德帝竟然是这般尊荣,简直是今夜杀伤力最大的那一个,修罗道的堕物都比他像人。

“陛下——”冲虚道长受到了冲击,声音都带着恍惚了。

“何苦呢,好好的投胎不好么,要把自己整成这般模样。”顾昭上下打量了孟东君两眼,摇了摇头,“四脚蛇的怪物,真丑。”

“你知道什么!”孟东君暴怒,“这是蛟龙!是蛟龙!”

“什么蛟龙啊,就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四脚蛇,俗称蛇舅母!”顾昭嘟囔了一句。

她也不理会咆哮的孟东君,直接掐了道手诀,只见一道元炁在半空中绽开,犹如一张大网一样,将地上的孟东君兜了个瓷实。

下一刻,大网化作一抹幽光,朝六面绢丝灯中飞去。

六面绢丝灯扭了扭,避了过去。

顾昭眼睛瞪大。

欸欸!这盏灯还长脾气了啊,竟然还会嫌弃孟东君恶臭了。

“好了好了,我塞在瓶子里了,不会恶臭了。”

顾昭左右看了看,在屋里的多宝阁上捡了个瓷瓶,元炁裹挟着孟东君,瞬间没入瓷瓶中。

瓷瓶是白地青花瓷的,素白的胚底如白玉,入手温润细腻,上头飘着青花,平添几分缥缈的韵致。

胎薄如纸,线条弧度优美,一瞧就不是凡物。

顾昭环顾过周围几眼,这一处的屋子雅致又奢华,小叶紫檀打造的桌椅,窗棂的雕花华美异常,风从破了洞的屋梁上头吹来,黄纱轻飘,就是和皇城的甘露殿相比,也是不差的。

“真贪心!”

都这般富贵了,还想着更富贵……想要至高权利,有了钱与权,还要再奢望长生,最好不老不死,永享昌盛。

人只有两只手,想要这么多,最后自然成了生许多手的怪物,乃至面目全非……

……

被搁在瓷瓶里的孟东君,六面绢丝灯算是不嫌弃了,不过,冲虚道长它还嫌弃呢。

只见橘色的暖光悬浮在半空中,光亮忽暗忽亮,就像在抗议一般。

硬塞进去也成,只是自个儿的灯自个儿心疼,顾昭没法,只得自个儿拎着冲虚道长了。

两人相看两厌,同时冷哼了一声。

那厢,孟东君褪下的皮囊在四角蛇爬离的时候就化作了一摊水,水炁中有清冽的灵炁,一点点的渗透过地砖,没入土壤,了无痕迹。

顾昭走之前,视线往外头瞥了一眼,下一瞬,此处人途鬼道相汇,平地起了一道风气。

待这一处没了动静,大门外的元一深吸一口气,做了心里准备,这才神情小心的推开了门。

他的视线朝周围打量了几眼,瞧过屋顶上头的破洞,又瞧了瞧燃了骷髅骨的那面墙,一脸的惊惧。

这祈北王府是话本子里的黑风洞吗?怎么尽出些妖魔鬼怪!

老王爷老王妃如此,眼下二公子也是如此!

元一一脸沉痛,开始思量着告老还乡,去乡下种田了。

他阿娘说的对,城里就不是个踏实的地儿!

……

鬼道中,顾昭思忖片刻,突然开口。

“道长,庆德帝薨后,行的是水葬吧。”

冲虚道长心中一跳,没有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