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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四丰:……他能说什么?

孩子间玩耍得愉快就好了。

而且他仔细的想了想,是别人家的孩子认他家延年做老爹,又不是延年背叛自己,改认他人为爹。

不打紧!

想通了这一点,宋四丰看向的王昌平的目光中,都多了两分慈爱。

这差点是自己便宜的干孙子啊,那必须得爱护爱护。

“哦~是这样子啊。”

王昌平躲闪着宋四丰的目光,讪笑:“没错,就是这样!”

宋四丰:“走走,昌平咱们走,到了庙里,叔让你婶娘煮点好吃的给你,这一路都累了吧。”

王昌平:“……哎!”

四丰叔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哦,咋这么怪怪的呢~

银扇自豪:瞧他多厉害,一句话就打消了自家公子和宋老爷之间的客套。

瞧两人现在多亲香,简直棒棒哒~

……

宋四丰走在前头,王昌平和银扇坠在后头,一行人往前方破败的庙宇走去。

王昌平趁着没人注意,用手肘扣住银扇的脖子,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警告道。

“银扇,你下次再胡咧咧,我可揍你了哦!”

银扇像是被霜打的茄子,瞬间蔫耷了。

“知道了,少爷。”

他委屈不已,明明说的都是真话嘛,怎么就不能说了呢?

唉,这年头的人就是这样,老爱自欺欺人,听不得真话!

……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这破庙的大门之前。

这是一座老庙,墙体常年被风雨吹打,原先光鲜亮丽的红漆早已经剥落,徒留下斑驳的印记。

虽然年久失修,但这庙宇的墙体和大门还是好的,风将木门吹动,发出老旧的咯吱咯吱声。

王昌平打量了几眼破庙:……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是发生点啥故事的好地方……

宋四丰走进来,褚闵武已经指挥车夫搭灶,自己也正在一边拿水淘米。

宋四丰:“我来吧。”

说完,他便去挽袖子。

……

褚闵武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他笑着拒绝道。

“叔,没事没事,我来就好了,这里事情又不多,你去旁边歇着吧。”

“你放心,我往日在外头走商,哪个活不用自己干?这些难不倒我。”

宋四丰见他推辞,便也不和他抢了。

“那你有事唤我帮忙啊。”

说完,宋四丰便一个人在这庙宇里溜溜哒哒的走了一圈。

庙宇不是很大,分为前殿和后殿,后殿放着几个木箱,里头装着衣服和铜锣等物,瞧着倒像是游神时百姓穿的装束以及扛的旗帜。

因为许久未用,木箱上布满了蛛丝和灰尘。

有一个箱笼没有阖上,暴露在空气中的衣裳布料都发脆了。

宋四丰:啧啧,这是荒了多久了啊。

……

前殿摆着三尊神像,正中间的那尊神像浑身黑漆,铜铃大的眼睛凶瞪着看向前方。

祂手持一把尖利的三叉鬼头刀,另一只手攥着一个闭眼的白色面具,面具无悲无喜,对比起怒目的金刚相,隐隐有股慈悲的意味。

宋四丰嘀咕:这是哪尊大神哦,又凶又善的,真怪。

他又看了几下,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想来应该是这一地供奉的神灵。

当真是十里一乡,百里一俗啊。

在黑漆神像的左右,端坐着两尊小神,小神像的面部斑驳得厉害,隐隐看出,这应该是两位小童的造型。

宋四丰恍然:这莫不是和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一样?

……

宋四丰走了一圈便又绕了回来。

前殿里,炉灶的火舌舔邸着锅底,莹白的米粒沉在锅底,浸过米粒的清水微微冒着小泡。

过了片刻,江氏拿着个勺子,不断的搅拌着锅里的米粒,就怕米粘锅煮糊焦了。

王昌平主仆二人坐在火堆旁边,时不时的往火堆里添上两根柴火,让火烧得更旺。

宋三丰的目光落在黑漆神像上,他看得是聚精会神,就连宋四丰走到身边都没有发觉。

宋四丰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倒是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不禁问道。

“在想什么呢?”

这冷不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可是把宋三丰吓了一大跳,他撇过头,视线落在宋四丰身上,忍不住埋怨。

“四弟,你知不知道这人吓人,也是会吓死人的啊!”

他拍了拍心肝,一副受惊不轻的模样。

宋四丰:“这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说吧,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宋三丰顿了顿,随即嚷嚷道,“哪有!你别冤枉人,我可啥都没干!”

“我和你说啊,你再这样瞎想我,仔细我和老爹老娘告状!”

宋四丰嗤了一声,“怕你哦!”

他怀疑的上下扫视了一眼自己这位三哥,自己好歹也和他做了几十年兄弟了,方才他那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的模样。

宋三丰将他推开,“是啦是啦!你才不怕!”

“你啊你,自家儿子出息了,反倒将兄弟疑心上了,我是这么坏的人吗?真是的,这荒郊野岭的我能打啥坏主意!”

“走走走,咱们喊娘吃粥去。”

宋四丰被宋三丰推着往前。

趁着宋四丰不注意的时候,宋三丰微微回过头,偷偷的又看了一眼神像。

他的目光落在怒目神像的左手,只见祂攥着面具的拇指上,套着一粒闪闪光亮的大扳指。

那扳指又大又亮,一看就是个实心的。

宋三丰心里喜滋滋:金的,这一定是金的!

他又看了周围的人一眼,除了他,没有人注意到这神像拇指上的金扳指。

当然,也许他们也注意到了,但是谁都不在意。

宋三丰心里委屈又憋闷:穷啊~

这里每一个人的身家即使没有万贯,那必须也有千贯啊,尤其是那褚姓后生,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家业,唉,怪自己比不上人家会投胎!

只有他……只有他囊里空空,摇摇还能听个声响。

宋三丰看了一眼旁边的宋四丰,暗地里撇了撇嘴。

这金扳指一事可不敢让这四丰知道了,他啊,本来人就迂,现在儿子当了县太爷,整个人更是嫉恶如仇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打这神像的主意,指不定就让这褚家后生回去的时候,顺道将自己拎回去了。

宋三丰:呸!他才不回去呢。

四丰家的延年小时候吃的白银鱼,他可是陪着四丰一起去源山抓过呢,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是,没有功劳它也得有苦劳吧。

现在也该是让自己这当三伯的,沾一把光了。

这样一想,宋三丰趾高气昂,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

宋四丰瞥了他一眼,瞬间无语了。

“你这是又发什么疯啊!”

宋三丰:“嗐,你这人就是拿竹筛当锅盖,心眼忒多!我还在你眼皮底下呢,能捣乱啥了?走了走了。”

车上,老江氏也已经醒了,她吃了药睡了一觉,精神又恢复了许多,当下便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小心的下了马车。

老江氏:“好了好了,我没事了,我自己走吧,你们这样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了,凭白让几个小辈担忧了……”

“没事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真没事!”

老江氏笑着挣脱了两个儿子的搀扶,自己往破庙方向走去。

慢在后头的老爷子宋友田,他看了眼空荡荡的车厢,心里酸酸的。

果然,儿子还是和老娘更亲昵一些。

宋三丰回过头,他见到老爷子面上的惆怅,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笑着开口。

“瞧我真该打!差点将老爹给忘了,老爹,你不会和我计较吧。”

宋友田笑得不见眼,“不会不会,还是我的三儿孝顺哦。”

宋四丰听到这话,顿时歇了回头的心。

算了算了,有这孝顺的三儿在了,还要他这个不孝顺的四儿作甚?

……

江氏抬眼便看到老江氏,她连忙开口招呼道。

“娘,坐这儿吧,天冷着呢,你先在这里烤火,粥一会儿就好了。”

她才说完,旁边的王昌平已经殷勤的将银扇的一件袍子抖了抖,甩手摊开,铺在了地上。

“老太太坐。”

银扇:……

他斜睨了一眼自家公子。

哼,就会慷银扇之慨,有本事将自己的衣裳拿出来铺地啊。

王昌平瞪他:啰嗦!

老江氏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她笑着推辞道。

“使不得使不得,衣服该弄脏了,我随便坐坐就好了。”

银扇:“老太太快坐下吧,地上寒冷,您冻生病了可不好,衣裳我回头洗洗就干净了。”

老江氏:“哎!”

她看着这王氏主仆的眼里有着慈爱,拉过旁边王昌平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拍了拍,亲切的问道。

“后生成家了没?有娃娃了吗?”

“你是元西村王家的小公子吧,你家大酱和醋汁都是百年老字号了,那味道真叫做美味,我们啊,都爱打你家的酱。”

她说到后头,抽空抽出一只手,比了个大拇指。

“做菜好吃!”

王昌平被拍的有些僵硬,他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的笑道。

“老太太您过奖了,呵呵~”

老江氏好奇的问:“公子家里的娘子是找哪里的啊?这次出门这么远,家里会不会有意见?”

王昌平:“……这,我还未娶妻呢。”

老江氏这下是诧异了,这王公子瞧着年纪不小了呀,怎么还没有娶妻,她正要开口,宋四丰见状不对,连忙将她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娘,我方才听闵武说了,咱们离善昌县不远了,估摸明天再赶半天路就该到了,到时咱们也该见到延年了。”

听到嫡嫡亲的小孙孙,老江氏瞬间就松开了王昌平的手,将方才想问的话也丢到了后头。

“真的?嗐,那可真是太好了……”

……

宋四丰朝王昌平投以一个歉意的目光。

这上了年纪的人就爱唠叨,别的不说,她特别爱和人话家常,尤其爱关心小辈的婚事,平日里还爱做保媒拉纤的活……老太太不清楚,他倒是知道一些内情。

听说这王公子倾心之人已经过世,他虽然看过去爱闹,性子也不够沉稳,却意外的情深。

这次他们是在半路上碰到这王氏主仆的,听说他家里催着他成亲,他没这个意愿,便打包了行囊,偷偷的跑出了王家。

知道自己去善昌找宋延年,他合计了一番,便也跟了过来。

王昌平注意到宋四丰的视线,侧头冲他一笑,表示自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

火舌舔邸着锅底,一锅稀粥慢慢的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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