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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马儿倏忽的蹿了出去,王昌平侧身掀开一点车帘,见方家人追不上来了,这才将自己砸进马车的软垫里。

他拍着胸膛,看向宋延年和银扇,惊魂未定道。

“你们是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方家那小儿居然上来就抱住我的腿。”

王昌平一边说,一边还将自己的腿抬起一点,示意宋延年和银扇看过来。

“还好我这腿虽然细伶伶的,但是它精悍有劲儿啊,这才一把将他踢开了。”

宋延年瞥了一眼。

就这?

就这还敢号称精悍有劲儿?

王昌平没有察觉,他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方才做的事。

银扇连忙递了个水囊过来,两眼亮晶晶。

“公子威武。”

“公子辛苦了,喝水喝水。”

王昌平给自己灌了几口水,他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宋延年,不满了。

“延年兄?”

他这说了老半天,表现得这么好,居然还得不到一声夸赞?

宋延年斜睨了一眼,似笑非笑。

“昌平兄,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是夏胡柚?”

“是瞎忽悠吧。”

王昌平一口水呛住了,顿时是咳得惊天动地,他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难以置信的感叹。

“我……不是,都那么远了也能听到啊。”

“你招风耳啊!”

银扇小小声:“公子,我也听到了。”

这小宋公子多贴心,他说让自己看戏,自然不能看哑剧,山那边的动静,在宋公子的帮助下,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

宋延年冷哼了一声。

就这样瞎忽悠的名字,还想要他开口夸赞?

要不是有他术法点化的金银珠宝震撼人心,这昌平兄就等着露馅吧。

王昌平心虚了。

片刻后,他又将这事想了一趟,自己虽然叫做夏胡柚,但这事做起来可是滴水不漏的,瞧方家人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了,那效果是杠杠滴。

王昌平瞬间又支棱了起来。

“延年兄,这方老太去哪了?”

宋延年:“怨气已化,投胎去了。

听到这话,王昌平惆怅了下,片刻后,他又打起精神来。

“投胎去了也好,下辈子重新开始。”

不管是苦是乐,都是人间百味,也有千万般的可能。

王昌平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手中的珠链,有些出神。

……

宋延年顺着他的动作瞥了一眼。

只见天地间一抹金光倏忽的跳入珠链,金光似潮水一般的包裹住珠链中脆弱的灵。

不过是片刻,他便看到了春的开始。

就似枯树逢春,枝头绽开了一抹小小的绿芽,寒风凛冬,绿芽虽然稚嫩,却生机不断。

宋延年笑了笑,瞥开了视线。

……

有了王昌平的分担,宋延年终于得以从署衙那堆杂事中脱身。

春耕已过,善昌县安稳,署衙的事情也少了许多。

这日清晨,宋延年掌心捏一把草籽,另一只手拈起草籽,一粒粒的喂到小蓝的尖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

小蓝啄了啄宋延年的手背。

“啾啾啾~”

我要自己吃!

宋延年不依了,这养鸟儿就是这样喂食才有趣啊。

他摸了摸鸟儿的蓝羽,安抚道。

“乖哦,很快就能吃完了。”

橘绒蓝背的小鸟机灵的小眼睛睥睨了宋延年一眼。

这一下下的喂,真是慢吞吞,它都吃得不过瘾。

“啾啾啾~”

就是要自己吃!

宋延年好笑,“你这鸟儿哪里学来的眼神,小孩子不许这样看人,该罚!”

说完,他亲昵的捏了捏鸟儿的尖嘴。

橘绒蓝背鸟儿受困,顿时拼命的扑棱起翅膀。

“叽叽叽~”放开放开!

宋延年吓了一跳,他连忙松开鸟儿的嘴巴,安抚道。

“好啦好啦,和你开玩笑的。”

“脾气这么大!”

橘绒蓝背鸟扭过头:“啾!”

生气了!

宋延年将掌心的草籽撒在石桌上,好脾气的妥协了。

“好了,吃吧吃吧,不闹你了。”

……

片刻后。

宋延年托腮看着石桌上一啄一啄的鸟儿,百无聊赖了,他拿着个小树枝拨了拨草籽,闲聊道。

“小蓝儿,你娘什么时候来找你啊。”

他还想看看鸟妖是什么样子的呢。

……

宋延年算了算时间,这鸟儿孵蛋一般都是二十天左右就可以了,难道鸟妖的孩子会久一点?

宋延年环看了一眼周围。

他接小蓝回来的时候是数九寒冬时候,而现在已经是赤日炎炎的夏日。

此时,日头高高的挂起,院子里花红绿树,绿荫丛丛,偶尔一阵风吹来,带着前头假山山泉涌出的水汽,整个院子沁凉沁凉的。

院子里的摇椅一坐,当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宋延年将脑袋往石桌上一搁。

他都无聊了。

……

小蓝停住了啄草籽的动作,侧头。

“啾?”娘?

它哪里有娘哦!

宋延年点头,“你不是说你娘在孵蛋吗?”

他看着小蓝鸟儿懵圈的样子,想起当初毕方鸟那小小的脑核,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好。

不是吧,才这么几个月就将自个儿的娘忘记了吗?

一时间,宋延年对还未见面的鸟妖有了片刻的心虚。

……

小蓝鸟甩了甩脑袋,恍然大悟,原来是孵虫子的姐姐啊。

它也不和宋延年解释,径自又啄了啄石桌上的草籽。

宋延年:“你想起来啦?想起来了没呢?”

小蓝鸟:“啾!”

她不理鸟儿,鸟儿也不要她了。

宋延年不赞同了。

“怎么能不要娘呢,咱们做鸟儿也好,做人也罢,都要孝顺娘亲的,小蓝认识乌鸦吗?要像乌鸦学习,知道不知道?”

小蓝鸟被宋延年烦得不行,干脆拿屁股对着他,径自吃草籽吃得很欢快,尾羽一颠一颠的。

宋延年笑眯眯:“小蓝真可爱!”

……

不过,听到宋延年提起了石月心,小蓝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她喂自己吃的虫子……

这样一来,再看石桌上的草籽,它顿时是索然无味了。

带着灵韵的草籽好吃,但肉肉的虫子也好吃啊。

它,小蓝想要吃荤了。

想了就要去做,小蓝鸟振翅而起,绕着宋延年的头部盘旋的飞了好几圈。

“啾啾啾~”

宋延年站了起来,诧异道,“啊!你要走了啊?什么!草籽不好吃了吗?”

“啾啾啾~”

我过几天再来吃草籽呀!

小蓝鸟亲昵的踩了踩宋延年的发髻,还不待宋延年说话,它便如一个炮弹一样冲入天空,不过是眨眼时间,就不见了踪迹。

……

“这就走了啊……”

好突然啊,早知道他就不提鸟妈妈了。

宋延年坐了下来,怅然若失了一会儿。

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为什么都有主呢?

小蓝是这样,娃娃神是这样,就连小青小白也有钱婶……

宋延年叹了口气,认命的将桌上的草籽收拢了起来,随手往旁边褐色的土壤里一丢,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饱含灵韵的草籽遇到了生命之土,瞬间便破壳而出,冒出了嫩嫩的芽儿。

一阵清风吹来,嫩嫩的芽儿摇摇摆摆,分外的可爱迷人。

……

宋四丰抱着一个大寒瓜进来,看到的便是无精打采的宋延年,他心里一惊,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怎么这么没精神呀?”

“是不是中了暑气。”

宋四丰将手中的大寒瓜放了下来,伸手就要往宋延年的头上探去。

宋延年躲了躲,抬头笑道。

“爹,我没事。”

宋四丰犹自不放心,“没事吗?那怎么这般没精神?”

他捡起石桌旁的大蒲扇,那是老江氏落在那里的,宋四丰将蒲扇往宋延年怀中一塞,催促道。

“不管了,这么热的天你包这么严做甚?衣襟敞开一些,自己给自己扇扇风。”

“没事儿,这里就爹一个人,又没有外人,你害羞个啥劲儿啊。”

宋延年:……

对上宋四丰那催促的眼神,宋延年只得稍微松了松衣襟,又为自己扇了扇大蒲扇。

还真别说,这炎炎夏日里,大蒲扇可比王昌平那折扇实用多了。

蒲扇又轻,扇来的风还大,宋延年摇了两下,就没有再放下手了。

难怪他奶奶时常手中拿一把蒲扇去唠嗑,原来这般舒服。

……

宋延年一边扇风,一边拿眼睛去看宋四丰手中的大条纹寒瓜,瓜青翠碧,一看就是好瓜。

他开口称赞道。

“这寒瓜长得真大,爹你哪里买的?”

宋四丰头也不回的应道。

“没呢,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给延年你的。”

宋延年:“送给我的?”

宋四丰:“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百姓放在府衙门口,足足有四个,其他三个我让大钱大牛他们几个自个儿分着吃,剩下这一个就抱回来找你了。”

宋延年高兴又羞赧。

“嗐,大家真是客气,留着卖钱就好啦,做甚还要送我。”

自从开春了,万物生长,署衙门口便时常能够收到一些东西,有时是地里长的几把青菜,有时是胡瓜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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