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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是短短两个时辰,峒阳县里就八卦满天飞了。

“听说了吗?周大人家的公子小鸟飞走了……”

“小鸟?他还有养鸟儿啊?”

“嗐,你真傻,就是咱们男人那宝贝,命根子……”说话的人挤眉弄眼,一副怪笑模样。

“哦~”听的人恍然大悟,“那,周公子不是成太监了?我记得他年纪不小了吧,这个时候阉割,这,这,还能活嘛!”

“他得罪哪家姑娘啦,啧啧,这姑娘手黑啊……”

“能!怎么不能!说来也奇怪,上头的伤口好得可快了,听说已经结疤了……不是哪家姑娘,大家都说是天罚。”

“天罚?这话怎么说?”

“怎么,你不知道吗?咱们县里这段时间姑娘家都不怎么敢出门,说是县城里有臭流氓,今儿听人说了,就是他!”

“就是他瞎来,老是剥了自己的裤子吓唬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瓜里有大毛病。”

啧啧,还是县丞家的公子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

“现在好了,上天将这宝贝收走了,估计就是看他瞎胡来,怕他再造孽……要我说啊,这老天爷收得好哇!痛快痛快!哈哈哈~”

“……你小点声笑,县丞家的公子哥儿呢。”

“哈哈,我高兴嘛!现在得叫公公,不是公子了。”

众人:……

……

另一边,作为天罚的石月心气得半死,她走到河边,弯腰捡起一个大石头丢到河里。

河里的鱼儿一个惊吓瞬间逃窜,湖面上的涟漪一点点的漾开。

啊啊啊!她的眼睛都脏了。

怄死了!

就在石月心盯着河面,想着要不要跳下去洗洗眼睛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响起。

石月心回头,惊喜道,“小蓝?”

小蓝猛地一个俯冲,如炮弹一样砸进了石月心的头上,不过是片刻时间,就将那漂亮的发髻挠成了鸡窝。

石月心半点不介意,她将小蓝捧在手心里,凑近脸颊亲昵的蹭了蹭。

“小蓝,你去哪里了?”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呢!”

小蓝冷哼了一声,“啾!”骗人!

石月心讪笑,“这都被你知道啦,我这才刚将虫宝宝养出来,马不停蹄的就来找你了。”

说完,她手心一番,一只白白胖胖的白玉寒蚕就出现在她的手心里,在蚕的脚边甚至有一排的小金点。

小蓝目光炯炯:好好吃的样子!

石月心连忙将白玉寒蚕收了起来,“这可不能给你吃。”

她威胁的挥了挥拳头,“吃了要打你的。”

小蓝扭头:嗤,不吃就不吃!

……

片刻后。

石月心看着吃小虫子的小蓝,托腮问道。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瞧你都瘦了这么多。”她越说越心疼,伸出手摸了摸小蓝的尾羽,入手是光滑又细腻的羽毛。

石月心一噎,将你受委屈了这话吞回去了。

瞧这油光水亮的,就算是瘦,也是精悍的瘦啊!

小蓝啾啾啾了好半天,石月心一直点头。

“唔唔,这么说你一直跟着县令老爷啊,啊,你蹭了这老大爷这么多草籽吃……都是这么有灵气的草籽吗?”

说到后头,石月心羡慕了。

“这老大爷对你真好……”

小蓝停了下吃虫子的动作,小小的脑核里有片刻的困惑。

不是老大爷啊……

这时,机灵的虫子想要跑,小蓝猛地一个飞扑,又将它啄到了嘴里。

它刚才想说什么?

好像不重要,算了算了!

小蓝甩了甩头,继续吃虫子。

……

几日后,胖了两圈的小蓝飞了三五圈就累了,它喘着气停在院子里的竹竿上,啄了啄自己漂亮的蓝羽,望着天空有些惆怅。

石月心:“小蓝,吃饭喽!”

片刻后,她摸了摸小蓝的身子,担心道。

“怎么这么没精神啊,是不是生病了?”

小蓝鸟有气无力,“啾~”

石月心:“什么,你才回来就又要去老大爷那儿?不行!”

“草籽好吃也不行!”

过了片刻后,石月心心软了。

她摸了摸小蓝鸟的羽背,抽抽搭搭的开口,“那你过几天再来姐姐这里吃虫子啊。”

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养的白玉寒蚕翻出来,一起的还有几张蚕卵,写了一张字条,一起塞进信封中塞给了小蓝鸟。

“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给县令老大爷的。”

“你不是说他们做了个织布庄,蚕丝棉花都得在外头采买,难怪最近峒阳的衣服都贵了。”

“你让他好好的养我们家的小蚕,它可会生宝宝和吐丝了,知道没,一定不能吃掉啊。”

石月心握拳,她是小蓝鸟的主人,这自己宠物到别人家里做客,必须得带上厚礼。

这是她最近在吴婶那儿学来的人情礼俗。

石月心最后看了一眼白玉寒蚕,心都在滴血。

“快走快走,迟了我就反悔了。”

小蓝鸟:“啾啾~”

姐姐再见!我过几天就回来!

随着它的一个振翅,不过是须臾时间,天空中已经不见鸟儿的踪迹。

石月心看着天空,眼神都痴了。

这人情往来,真是费虫子啊。

……

善昌县。

酷热难耐,宋延年正在小院子里躲懒。

王昌平怀里揣着账本,折扇轻摇的过来了。

宋延年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专心回自己的笔下。

“好了,就搁这里吧。”王昌平回头对大钱衙役和李大牛说道,“辛苦了,前头有绿豆汤,天气这么热,自己也多舀两碗喝下,小心中了暑气。”

李大牛憨笑,“多谢师爷关心。”

大钱衙役拱手:“大人,师爷,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俩就先退下了。”

宋延年还没开口,王昌平便挥手了。

“去吧去吧,没看你家大人正专心着嘛,别吵他!”

……

待两人走了后,王昌平抬脚走到石桌旁,他侧身看了看,夸赞道。

“大人这笔触是越来越细腻了,用色明亮大胆,好画好画。”

宋延年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这才将视线落回石桌上的宣纸。

他画的是夏夜瓜田图。

一轮弯月点点繁星,夜幕浓郁的黑色中带着几分幽蓝的静谧。

瓜田中莹光点点,那是萤火虫提着灯笼在飞,一块寒瓜裂开,露出里头红红的瓜瓤,鲜嫩多汁,甘甜爽口,上头两只小小的娃娃坐在寒瓜上,手中一块小瓜瓤吃得正眯眼。

宋延年勾勒完最后一笔,这才搁了笔看向王昌平。

“你怎么来了?”

王昌平:“我就不能来了啊。”

他从怀中掏出账本拍到宋延年手中,“喏,前些日子和你说的税银,你不是说要自己熔炼吗?碎银我已经叫人给你抬来了,快去快去。”

说完,他将宋延年推到旁边,自己看着桌上的水墨图了。

“啧啧,延年兄,你这是又偷偷跑去庙里找娃娃神了吧,怎么,冥清真君没有赶你走吗?”

这宋延年都快把冥清真君养的娃娃拐走了。

宋延年:……

“瞎说,我明明是去看我三伯的,真君怎么会做这种赶客的事?”

祂顶多是带着娃娃神们去山里淘酒,让他扑个空罢了。

……

宋延年抬脚走了过去,他打开木箱子看了看,里头都是有些发黑的碎银子,满满当当的倒也是铺了大半个箱子。

他从书本里翻出前日画好的火灵符,随手往木箱上一帖。

黄纸朱砂上的符灵好似一下就活了过来,一条带着红光的火龙盘旋而上,随着一个俯冲,龙口大张,龙息席卷过碎银子。

原先一块块的银块子在火光的作用下,慢慢的变成了银水滴,水滴汇聚成长河……

宋延年挥袖,一道清风从袖间打出。

银水被分开,再落地时便是白白胖胖的银锭子。

王昌平上前几步,他摸了摸银锭子,惊讶道。

“哟!这还烫手呢!”

虽然说烫手,但他可一点不嫌弃它们烫,王昌平颠了颠,笑道,“原来银子这般可爱。”

宋延年:“银子本来就可爱,碎银子也可爱。”

碎银也可解千百般忧愁呢!

王昌平笑道,“想不到延年兄还是个财迷啊。”

“你这样可不行,咱们读书人必须视这些黄白之物为阿堵物,知道没!清高,咱们要清高,这是文人的风骨!”

宋延年:……

“昌平兄既然不喜欢这些阿堵物,那这个月的月俸就不用发了。”

“不用太感谢我,我都是为了你的文人风骨着想。”

王昌平:……

“我错了,宋大人。”

……

在两人笑闹时,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在头上传来。

宋延年抬头看去,惊喜道。

“小蓝!”

小蓝鸟在天上盘旋了两圈,这才落在石桌的画上。

王昌平捂脸。

完了,这延年兄肯定要生气了。

不想,下一秒只听宋延年笑了起来。

“哈哈哈,小蓝也知道娃娃神想你了啊,对对,来,咱们把爪子沾点墨,这里再按个印子……咱们小蓝就当做也入画了。”

“过几天我带你找娃娃神啊,它们也一直念叨你呢。”

王昌平:……

……

小蓝将口中的大虫子吐了出来,“啾!”

给你!

宋延年愣了愣,他摸了摸小蓝的羽背,笑眯眯道。

“小蓝自己吃啊,我不吃虫子呢。”

真是一只乖鸟儿,出门还会给他带礼物!

小蓝扑棱了下翅膀,急的啾啾啾直叫。

片刻后,它将蚕虫往宋延年面前推了推,又让他将自己脚下抓的大信封打开。

宋延年这下真的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