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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白涂心里大惊,一边安慰沈木鱼,一边环视四周,想找纸笔写下来告诉谢观雪,然而这空旷的寝屋里连半根毛都没有。

谢观雪之所以能和沈木鱼玩的那么好,这和他们都不爱读书只喜欢花天酒地密不可分。

白涂急得在谢观雪脖子上花式打结,被对方扒拉了一下,急得直接开口:“谢观雪快去救沈木鱼啊!”

谢观雪听到声音,停下咀嚼迟钝了一息。

随后一激灵,猝不及防从摇椅上滑了下去,一屁股摔在地上,额头还被摇晃的躺椅磕了个包,眼冒金星。

但现在谢观雪是连疼都顾不上了,他猫着腰警惕的站起来双手交叉呈防备姿态:“谁!谁在说话!有种出来我看到你了啊!”

白涂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一个两个都怎么让蛇操心,到底谁才是灵长类动物啊!

白涂已经开过口,加上沈木鱼那边看起来也是十万火急,它干脆直接摊牌了,一尾巴抽在谢观雪愤懑的脸上,“是我啦!”

谢观雪被抽懵了,当场愣住,一时不知道是该先指责沈木鱼的蛇竟然打他吃饭的脸,还是错愕自己产生幻觉这条蛇刚刚好像开口说话了。

好端端的明媚艳阳天,他屋里怎么开始演聊斋了!

谢观雪吞了吞口水,桃花眼都不含情脉脉了,一脸呆滞。

白涂支起脑袋,努力用尾巴尖勾住谢观雪的脖子直起蛇身和他齐平,一字一句道:“谢观雪,沈木鱼现在要被严盛谋杀了,你赶紧找人进宫救他!”

“啊?哦,哦!”

谢欢雪张着嘴,脸上满是压不住的恍惚,下意识往墙角走去。

白涂翻了个白眼,用脑袋抽了他一巴掌,把人打回神,“叫你爹去沈木鱼的爹比较快!”

谢高望和沈阳愈是同僚好友,进出对方的府邸即便不通报也没人会拦,但谢观雪不一样,他和沈木鱼都是相约出门游玩,去对方家里多半都是跟着自己爹去的,谢观雪找沈木鱼倒还方便,平白无故去见沈阳愈,定然要写封拜帖才能进去。

谢观雪下意识点头应了一声,跑去找了谢高望。

他现在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压根没想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的小白是怎么知道沈木鱼就快被人玩死了,秉承着“它都急得说话了,它能撒谎嘛”的认知,照着白涂的意思,央求谢高望带自己去找沈木鱼的爹。

谢高望虽不知道儿子今天这么着急见别人爹做什么,不过想起到自己曾经让谢观雪去认干爹给他们二人养老送终的打算,心想如今谢观雪想见沈阳愈,多见见以后当干儿子了也不会生疏,他自然是支持的。

不过,谢高望惋惜了一声,“这倒是不巧了,半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林州知县一家你记得吧,当初跑了一个庶子,现如今在林州起义闹事,你沈伯父昨日太阳落山就出发了,这会估计快到林州了,观雪啊,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爹,你传信到林州要几日!”

“加急也要一日半。”

一日半,太迟了。

就算传信送到了,沈伯父从林州赶回来也要一日的时间。

谢观雪微微回神,焦急起来,逐渐品出一丝不对劲:中书令一离开京城沈木鱼就被严盛虐待了,这也太巧了点!

沈木鱼他爹要是三五日不回来,沈木鱼还不得被那太监玩死!

“观雪?”

谢高望见儿子恍惚出神,不由得担忧开口。

谢观雪猛的抓着谢高望的袖子,皱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爹,您不是说陛下被阉人蛊惑吗?沈木鱼他……”

“观雪!”

谢高望紧张的捂住了谢观雪的嘴,神色压了下来,压低声音道,“慎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千万不能说!”

谢观雪心道这还是您自己说的呢怎么就忘记了,敷衍的点点头。

“你沈伯父的儿子,那阉人不敢动,何况还有靖王在一旁盯着严盛的一举一动,千牛卫中也有不少是你沈伯父的同窗好友,倒是你,平日府中你翻墙进出为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宫内院可由不得你胡闹!”

“可……”

“你实在担心,为父替你修书一封送往林州,这几日你安安分分待在家里!”

谢高望瞪了谢观雪一眼,觉得他这就是小题大做。

昨日木鱼贤侄才从沈府活蹦乱跳的进宫,严盛要是动了沈木鱼,岂不是就在逼中书令和靖王联手,届时别说殿前总管了,他这条命都难保,那阉人精明狡诈,这点还是拎得清的。

谢高望回书房写信去了。

谢观雪脑袋乱糟糟,急得直拍大腿:“小白,沈木鱼真的有危险吗?!”

白涂传达沈木鱼的话:“生不如死!”

谢观雪咬了咬牙,避开谢高望派来的家丁,翻出了沈府的院墙。

白涂帮着出谋划策:“我们去找靖王吧!”

靖王就在离京城不远的常州,骑快马不过半日便到。

谢观雪闻言一个踉跄,眼神都坚定了起来,“其实我轻功不错,要不然我还是勇闯皇宫吧。”

靖王,听到这两个字他腿都软了,见到那还得了!

何况人家堂堂一个王爷,还是尚书令和门下侍中,比他爹官位都高,凭什么见他一个纨绔少爷,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白涂叹了口气:其实它也怕呜呜!

最终谢观雪还是被迫出了城——白涂用蛇格和他保证靖王和沈木鱼的关系真的十分亲密,一定会出手相助,他才勉为其难相信一次。

比起自己夜探皇宫,找靖王出面确实既保守又安全,甚至比把中书令找回来还要管用。

谢观雪骑着马疾驰而去。

沈木鱼正坐在御书房内胆战心惊。

窗缝中的映出一抹绿色身影,沈木鱼被压迫着连课都没听进去,硬着头皮看了一眼一侧柜上的九龙匣。

严盛告诉他钥匙在靖王和他爹手里,但九龙匣下面还压着一把备用钥匙。

门口的两名千牛卫不仅是防止严盛进御书房的,顺带还防止凌之恒想用玉玺再干坏事。

沈木鱼只要拿到玉玺,严盛就会向陛下告发他,然后趁着靖王还未回宫,直接让陛下下令将沈木鱼逐出皇宫,继续在宫外当他的逍遥少爷,保证他们沈家一家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鬼才信他的话!

沈木鱼低下头,不满的撇了撇嘴,他是不懂法,又不是傻。

玉玺一偷,到时候是对是错还不是任由这死太监说了算。

他虽然带领沈家走向巅峰,但也不能带着一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下地狱吧。

他怎么能抢他爹的戏份!

沈木鱼低下头,用身子挡住桌案,侧对着凌之恒,悄悄对他传了个纸条。

少年的字经过几日的书写,虽然还是歪七扭八,但倒是能写小了,在半个手掌大小的边角料写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凌之恒打开一看,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拧起了眉,趁太傅不注意,丢了回去。

沈木鱼抿唇笑了笑,满怀期待的打开,看清里面的内容,顿时垮了脸。

凌之恒瞧见沈木鱼不高兴,为难的捏了捏手指,又递了一张纸条给他。

凌之恒说虽然不能每日带着沈木鱼一起上早朝下早朝,但是这几日靖王不在,明日下朝后可以带沈木鱼去骑马,西域那边进献的汗血宝马有两匹特别温顺可爱。

沈木鱼一想下朝之后严盛跟着下朝又要对自己动用私刑,就小鸡啄米的点头附和,冲凌之恒眨眨眼,示意“就这么定啦”,把纸条揉成团掰成两半扔了。

结束教学之后,沈木鱼便随着皇帝跑回了养心殿。

打扫御书房的宫女抱着写废的纸去清理,被一名太监拦住了路。

.

另一边,谢观雪快马加鞭到了常州,拿出他爹吏部尚书的令牌,不用盘查就直接进了常州城。

谢观雪方一进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菜市场北面高墙上悬挂的三具断头尸体吓得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

谢观雪瞪圆了眼珠子,连连后退了几步,不慎撞到一位买菜的大婶,活像碰到了墙上尸体般跳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撞的是他。

“小伙子外地来的吧。”大婶吐了颗瓜子,淡定的瞥了一眼那三具尸体,兴致冲冲道,“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啊,中间的那个可是咱们常州之前响当当的节度使,边上那个长一点的是他的儿子,那个女人呢就是节度使夫人,昨天刚被砍得,你瞧还滴血呢。”

谢观雪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好像是听他爹提过一嘴,这次贪污最严重的就是被派去边境那边的节度使,原本今年都交了告老还乡的辞呈,谁知道贪的太多,手底下军官一级级剥削下去,到最后连边关将士的军饷都拿不出来了,事情闹大之后,再变卖家产去补洞已经来不及了。

大婶在一旁兀自鼓掌:“这就叫杀得好,咱们老百姓一年到头就赚那么点,本来连交税都不够,这些钱啊也全进了这些人的口袋落不得一点好,贪官污吏一死,赋税都减轻了呢,明天中午靖王爷还要斩一批呢,哎,你见没见过砍头啊,明天午时记得来看啊!来迟了就看不到了!”

看什么啊!看人被砍头鲜血直流?

谢观雪麻了,被这婶子的热情胆大吓了一跳,浑身抖了抖,步子格外沉重起来。

要不他还是继续夜闯皇宫吧……

他现在撞上去,靖王不会把他一起砍了吧!

谢观雪犹豫再三,仅凭着最后一丝为好兄弟两肋插刀,来都来了的美好品质,硬着头皮挪到了驿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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