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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没有靠山,就是死路一条,韩武礼打定主意韩桃不敢拒绝。

长久的寂静,静到只能听见血往下滴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血色更是遮住了韩桃的眼神与面上的神情。韩武礼攥韩桃的手微微松懈,自以为目的就能达成。

然而不过一瞬间,韩桃手中的碎瓷片狠狠朝韩武礼的眼睛划去。

“做梦。”

“噗嗤”一声,是韩武礼捂着眼睛发出尖叫来,四皇子和太监当即冲了上来,四围乱成一锅粥。

“皇兄皇兄,好多血……”

“叫御医!”

“抓住他!”韩武礼却不管不顾地大叫道,“快给孤抓住他——”

“滚开!”韩桃一把抢走韩武礼腰间的出宫令牌,用额头撞开冲上来的太监们,在一片血色中往外跑去,他感觉有无数只手抓向他,来不及拔刀的刀鞘狠狠砸向他的背。

“砰”一声,韩桃一个趔趄往前倒,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拼命往外跑去。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韩桃一路甩开来追的人,绕过小径跑到了御花园。御花园美景甚多,多的是名贵花草,可韩桃认不出什么品种的牡丹名贵,不知道御花园中的名菊有几种,他只知道艾叶和仙鹤草可以止血,嚼烂了能敷在伤口上。

他一直在御花园里藏到天快黑下来,宫门要落锁的时候,才偷了一套小黄门的服侍,借着韩武礼的令牌出宫去。

那一次韩桃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开皇宫,再也不回来。

·

然而他出宫时的异样很快就被守门侍卫发现了,太监帽遮盖住伤口,池水能洗掉血迹,洗不掉身上的血腥味。

“你真是东宫的太监?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守卫上下打量,“东宫出来的人无不颐指气使,怎得你畏畏缩缩。”

韩桃身子一僵,放下手中腰牌。

“……奴才原本只是东宫洒扫的小黄门,自然没有颐指气使的资格。”

“你是在东宫哪一处洒扫的,可有认识的人?如今宫门要落锁,太子殿下让你出宫做什么事?既然只是负责洒扫的小黄门,为何就能领到这样大的差事?”守卫逼问道,连着手都握上了剑柄,“听说太子今日受了伤,你一一回答。”

韩桃的脑袋晕得发昏,手脚逐渐冷汗涔涔。他僵着身子仓皇后退一步,答不上来,想要转身往后逃去。

“等等,”身后忽然有人走来,拦住要排查的侍卫,瞧见他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的脸,微微一顿,“……这确实是东宫的宦官,我见过他,我可以证明。”

这声音如同及时雨降下,韩桃冷到发抖,抬眼却对上那人平静的神情,好像真的只当他是东宫的小太监。

赵琨,又是赵琨。

“……赵殿下。”韩桃缓缓吐出气来,拱手行礼。

“陶公公是要出宫办事吗,跟我走吧,你们不必拦了。”赵琨笑着看向守卫,“日日这般疑神疑鬼做什么,这皇宫进去难,出去还不容易吗?”

守卫们不得不放行,韩桃跟上了赵琨的脚步,出宫时的身子再没有了力气,然而快他一步的质子却借着大袖的阻挡,在行走间不动声色地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抓紧。手心上传递而来的热意,支撑着他那具浸泡过冰冷池水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为什么帮我?”

前头的声音懒懒散散。“这个问题,七殿下上次已经问过一次了。”

他跟着赵琨上了马车,跟着赵琨往质子府的方向而去,马车达达往前行驶着,赵琨伸手来摘下他戴的帽子,也看到那额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其上残留的草药。

这是赵琨第二次撞见这位七殿下的狼狈,也是他第二次帮这位七殿下,说不出心底什么感觉。

只是每次在对上韩桃双眼,看见眼中透露出的执拗目光时,赵琨的心都像是被狠狠撼动了一下。

“止血倒止得不错,”赵琨最终掩去眼底神色,低低笑道,“七殿下比我想得有头脑多了。”

“……谢谢。”

马车一路往前驶,直到路过成衣铺,赵琨下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套新的衣物叫韩桃换上,又给了把琴,叫他装成从琴阁出来的公子。

“先在质子府住几日吧。”赵琨摸了摸他手上的琴,“会弹吗?”

“不会。”

“没事,”赵琨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收留他会有什么结果,“那你便说你是借着弹琴,做皮肉生意的娈童好了。”

韩桃刚抱稳琴就愣住了。“什么?”

“不好吗?”赵琨笑着帮他戴上帽子遮挡伤口,身形挨得很近,能听见呼吸的声音。“叫七殿下当几日娈童,倒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