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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采购员立即移步往物资车方向走,程悬落在最后,视线不动声色扫来。

恰逢遥迦转头,两人目光不经意对撞,刹那间,又若无其事移开。

“如果因为你们今天莽撞的举动,导致易先生病情延误,我一定会上报给席先生。”

遥迦警告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离开了此处。

她步子迈得很快,时间紧迫,不敢有一分一秒的耽搁。

基地里到处都有监控,身边暗中藏了监视的人,但只有一个地方没有。

——易绛的病房。

遥迦站在病房门口,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跑乱的头发,深呼吸片刻,慢慢推开门。

易绛刚刚换完药,正躺在床上休息。

被开门声惊动,他掀起眼皮,看见来人时眼里闪过一丝很浅的欣喜。

“吃饭了吗?”易绛问。

没有回答,遥迦几步走到病床旁,注视对方片刻,说道:“我的助听器不见了,你能带我去买一个吗?”

易绛愣了愣,微微一笑:“我现在还没法出去,如果你急着要用,我让人给你买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往后摸,似乎要拿什么东西。

遥迦立即绕过去,俯下身按住了他的手。

易绛神色微变,那个瞬间,外头远远传来一声惊天爆炸音,基地里某栋大楼浓烟突起,紧跟着便是十万火急的警报声。

遥迦闻声而动,用力拽开易绛的手,拿到枕头底下的枪支,上膛对准了易绛的脑门。

易绛没有一点想反抗的意思,只是淡声提醒:“这枪后座力大,你手劲小握不住,会伤到自己。”

遥迦神情决绝:“带我去见遥归景,现在就去!”

……

与此同时,清雅的山庄外,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像来时那样,被簇拥着坐上轿车。

但和先前不同的是,几列车队离开时路线很分散,仿佛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大家不欢而散。

萧条的景色平稳地从眼前掠过,席未渊坐在静谧暗沉的车后座,脸上头一回出现了能称之为狠辣的神色。

刚才在包厢里,刘水淼死活都不愿意松口,并且有意无意在霍之洋和孔泰面前,表现出对琅洛试剂的讳莫如深。

对方的态度如此反常,如果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那就一定是想做点什么。

刘水淼,多半是不能留了。

“先生,不好了!基地出事了!”

坐在副驾的下属忽然喊道,慌乱的语气惊散了席未渊的思绪。

席未渊无声蹙眉,比起对这个消息的意外,心里第一时间冒出的是怀疑。

易绛就在基地,如果有什么事,最快时间收到消息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可还没等他思考明白,身体突然不受控制,整个人毫无缓冲地撞上了前座。

轿车一个大急刹,枪声紧随其后,普通的街景霎时成了枪林弹雨聚集地,坚硬的车窗玻璃瞬间裂开数道狰狞的缝隙。

席未渊脸色极度阴沉,狼狈地趴在座位上躲避子弹。

对方人马来势汹汹,忏摩的车队属于被动地位,十分钟不到,竟是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包了。

不消片刻,司机和下属的脑门各自抵了把枪,车门咔哒一声让人从外边打开。

席未渊被外头的日光刺了下眼,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

人影逐渐清晰,黑色作战服衬得对方身材高挑劲瘦,肩宽腿长,姿态游刃有余,头盔下的脸庞鲜明锐利,像最锋利的军刺,也像杀伤力极强的狙击枪。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扫过车内,抬手给了席未渊大腿一枪。

“他在哪?”费慎语气没有半点感情。

席未渊生生忍住那股钻心剧痛,嘴唇已然疼得发白,脸上的表情竟还笑得出来。

“想见他啊?可阿时跟我说,他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费慎无声弯唇,杀意毕现,枪口朝上抵住了席未渊颈动脉。

同一时刻,发生埋伏枪战的一公里外,几辆车静静停在路边,如同在等待谁。

刘水淼坐在其中一辆车上,全神贯注看着某个方向,其貌不扬的五官显出几分狰狞。

须臾,激烈的枪声似乎慢慢停了,他关上车窗,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鲜血从刀刃落进地面,邵揽余扔掉匕首,衣袖藏住了微微发抖的指尖。

“走吧。”

他对身后几人说道,抬脚避开了一地的尸体,驱车快速离开现场。

上车后,邵揽余激活芯片,恢复与邵寂的通讯。

“三瑞里遍布忏摩的眼线,你给他们制造点麻烦,争取三十分钟时间差就行。”

邵寂语速很快,手里的操作不断:“我计划了三条伪路,就算有追踪仪,也很难追查到你们的行踪,最晚二十分钟,你们就能安全撤出三瑞里。”

“嗯,有情况随时汇报。”

邵揽余靠在座位上,阖着双目,眉眼间流露出难以察觉的疲惫。

刚才从山庄出来,席未渊便将他安排在另一辆车上,准备先送回基地。

也多亏对方对他存了防备心,否则想要突袭真没那么容易。

尽管汽车行驶得很平稳,可邵揽余的大脑犹如紧绷的弦,压根无法放松下来。

远离街市后,道路逐渐偏僻狭窄,本该越来越安静的环境,前方却出现了十分嘈杂的动静。

“前面好像出车祸了,得绕路。”司机嘀咕了一句。

邵揽余重新睁眼,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余光里飘过去一个熟悉的人影。

“等会儿,”他喊住准备绕路的司机,“找个地方停车。”

“现在?”

司机没太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还是依言照做。

时刻监控路况的邵寂也问道:“怎么了哥?”

“我看见遥迦了。”邵揽余说。

前方出车祸的人正是遥迦,SUV车头撞在路障上,引擎盖瘪了一大块,里面冒出白烟,状况显然不太美妙。

遥迦脸色极为难看地坐在副驾,旁边还有个身穿病号服、头破血流的男人易绛。

只是周围没看见其他忏摩的人,似乎就他们两个。

司机将车停在隐蔽的巷道里,邵揽余开门下去,谁料还没走出两步,手腕突然一紧,猝不及防被人拉到了邻近的巷口里。

肩膀撞上坚硬的胸膛,下一秒,他落进了某个带着暖意的怀抱。

味道无比熟悉,邵揽余心口骤紧,倏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双隐忍却又炙热的眼。

一双他日思夜想思念了无数遍的,费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