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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试过?”楚龙吟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立即截住话音反问回去。

“你——你做了手脚,方才你同九王爷耳语,必然是商量栽赃我的法子呢!”怀谨只作未听见楚龙吟的诘问,只抓着动手脚之说不放。

“放肆!本王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栽赃你?!”九王爷沉喝着道。

“世子倒是说说,我是怎样动的手脚呢?”楚龙吟眯眼儿看着怀谨,“方才射箭之前那琉璃窗可是完好无损地在窗框子上呢。”

“你定然是提前把那琉璃弄得松动了!”怀谨咬牙道。

“哦,怎么才能弄得松动呢?”楚龙吟不紧不慢地继续问,“要知道,那琉璃可是嵌在木头窗框的凹槽里的,除非我把其中一边的框子卸下来才能令其松动。”

“哼,你可以事先将琉璃割出印儿来,如此只要稍微有外力撞它一下自然就会掉落!”怀谨“猜测”着道。

楚龙吟笑了起来:“下官方才总共离去不过两柱香的时间,那么现在下官给世子一柄匕首,请世子试试在两柱香的时间内能否将琉璃窗的四边割出印来可好?”

怀谨死死瞪着楚龙吟没有再接话,因为他很清楚匕首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割坏琉璃的,但他已经无法再反驳,他应该已想到楚龙吟能割坏琉璃窗必然是猜到了他使用的是什么工具,他的杀人手法已被彻底破解,再强撑下去便无异于耍赖撒泼了。

所以怀谨瞪了楚龙吟一阵之后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哑着嗓子摇头道:“罢了,罢了,是我失算,原以为计划得天衣无缝,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半路杀出你这么个程咬金来……反正我兄仇已报,心愿了矣!随你们处置罢!”

“怀谨!怀明他们三人虽是见死未救,却也是因当时自身尚且难保,罪不致死,你……你太极端了!”逸王爷惋惜地望着怀谨。

“极端?”怀谨冷笑了一声,转而皱起眉来浮上一抹忧伤,“都说我们皇族人之间根本没有亲情可言,轼父杀子、手足相残之事屡见不鲜,彼此间简直连陌生人都不如!可你们永远也不会了解我与怀谕的兄弟情分有多深,你们不会理解!你们在看到怀明他们三个死后有几分动容?九王叔公不是照样有说有笑?不是照样协助外人来把我逼至如此境地?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孱弱不堪胆小如鼠,在这些兄弟间时常受欺负受嘲弄,怀谕他护我疼我,替我痛揍那些欺负我的人,替我捱骂受过,替我承风挡雨。我若病了,他便日夜不分地守在我身旁,我若累了,他多远都会把我背回家,我高兴,他比我还开心,我难过,他比我还痛苦,有人夸我,他美得合不拢嘴,有人贬我,他第一个上去同人争论。

“也许你们觉得他为我所做的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我以前也没有很深地在乎过,因为我习惯了,认为他做为哥哥对我好是理所应当之事——得到的太轻易反而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之后才明白这份情有多重多深……再也没有人会这么珍重你疼惜你,再也没有人会把你的喜怒哀乐当作他最重要的事,再也没有人把你当成他另一半的生命来关心和照顾……

“怀谕在世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块宝,是天之骄子地之宠儿,可当他不在之后我才发觉,我在别人眼中其实狗屁不是,没人会真心对我好,他们的心中只有自己。这世上只有怀谕的心里有我,眼里有我,生命里有我,我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算是一个血肉俱全的人!

“我恨我自己没有珍惜怀谕,所以我也不想再同你们周旋下去,生在帝王家实在悲哀得很,我已经活得腻味了,早死早投胎,下辈子一定要和怀谕投生到普通人家去做兄弟。……好了,发泄了这么一大通,我痛快多了,听凭你们安排,我绝不反抗。”

怀谨满是凄怆的这席话直听得我鼻中发酸,九王爷和逸王爷亦各有所思地未作声,我看见楚凤箫看了楚龙吟一眼,慢慢地垂下眸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楚龙吟看了怀谨一阵,道:“怀谕世子如此疼爱你,你却辜负了他对你的用心。他要的是你能好好活着,如同他在世时一般幸福地活着,而不是你毫无意义地替他报什么仇,送掉他辛苦保护好的你这条命。对于兄长来说,幼弟如子,是心头肉,是掌中宝,是另一个自己,他不图你回报,他只希望你能坦坦荡荡毫无负担地活在这世上。你啊……让他的好全都化为了乌有,你究竟是想报答他,还是在为自己失去了一个无私奉献者而泄愤呢?”

怀谨听了这话先是恼了,强压下怒意瞪了楚龙吟一阵方才摇了摇头:“也许……你说得对,说不定我只是无法接受从被人宠着到无人关心这样的转变,而没有……没有真正地理解怀愉对我的好。呵……直到今日我方才明白,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不是你所爱的人,而是无条件地爱着你的人……”

房内一时沉默无声,许久逸王爷方走过去,在怀谨肩上拍了拍,道:“你能领悟付出与得到孰重孰轻,这就已经很好了,付出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得到,而是单纯地让对方感到幸福,这就足矣,可惜的是,这世上仍有很多人不明白付出的真谛,打着付出的幌子行害人伤人之事,其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得到罢了,这样的付出既自私又卑劣,何以令人接受?”说罢淡淡地瞟了楚凤箫一眼,楚凤箫仍旧垂着眼皮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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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通往外葫芦谷的隧洞口终于被赶来救援的兵士打通,一干受尽惊吓的世子郡主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座冰冷压抑的别苑,怀谨所犯之事因干系重大,九王爷需亲自带着他进宫面圣,所以我们这几个人就留在了最后,在大厅里等其他人走完之后再动身。

怀谨一手支着下巴坐在桌旁出神,楚龙吟便倒了杯茶递给他,道:“你也不必觉得亏欠了怀谕世子什么,我也是做兄长的,很明白一个哥哥对自己弟弟的……心。他对你所做的一切皆是心甘情愿,不图你回报,不图你理解,你照顾好自己,莫让他担心就是了。”

怀谨自哂一笑:“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已辜负了他,只好泉下向他道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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