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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模像样地劝了一句,“毕竟老夫人还在,爹爹还是要帮一点。”

“他敢!”钱氏更生气了。

她们到家没多一会,虞平生也赶回来了,等看到钱氏时才松了一口气,将外衣交给身边的下人,边问:“怎么了?”

“你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钱氏觉得他就在明知故问。

虞平生已过不惑之年,依旧身形笔挺,比从前那个不知庶务的小官多了几分岁月积淀下来的儒雅。他在钱氏旁边坐下,呷了一口茶平定呼吸,“我只听说你中途走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赶回来了。”

钱氏低头,没有说话。

虞念清总觉得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便起身从旁边退了出去。只是在转身离开时候,她不小心瞥见爹爹去握娘亲的手,侧过身子低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

因为虞家的闹剧,她整个人心情都不错,后面派人一直去打听虞家的后续。

自从他们一家人离开的之后,原本要留下来参加宴席的人也没有多留,找了个借口就走了。原本宴会定了一百多桌,最后坐满的只有五十多桌,还是有些人抹不开面子留下来的。

宴会办成这样着实难看,虞家三房互相指责着,三房没有女儿没有底气,最后居然成了主要埋怨的对象。而在这时候,虞晴明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下子爆发出来,将王氏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之后,强硬地带着周氏和妹妹出走。

周氏还眼馋虞家的院子,不愿意走。虞晴明冷声道:“那成,那你就让我和妹妹死在外面吧。”然后头也不回地王外面走,周氏不得已跟了上去。

上辈子虞家人直到被报复之前,可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而在一个满月的夜晚,这段时间不知道去做什么事的梁知舟出现了,说是要去带她去一个地方。

虞念清觉得他应当是在给自己准备一个惊喜,但是想不出来今天有什么重要的日子,便问他,“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节日吗?”

“没有,就是看你最近一直闷着,想要带你去散散心。”

这句话一听就是借口,最近她可高兴了,不过她也没有出拆穿,假装不知道地跟在他的身后,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们直接去了如意坊前面的一条街市,街道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她记得他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坐在如意坊的屋顶上喝酒,看着街市万盏灯火如同游龙在黑夜中散发星星点点的光,不过觉红尘种种。

而如今,他们也成了红尘中的一员,倒是能在中间找到不少乐趣。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梁知舟去一家买小首饰的摊位,正挑选的时候,忽然自己的衣角被牵了牵。

低头望过去,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小女孩圆圆脸,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缺了的门牙,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甜意。

她手里那些一封信和一支红色的山茶花,将东西递过来,糯声糯气地说:“姐姐,有人让我给你的,还说……还说?”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愿你欢喜顺遂。”

虞念清是真的惊讶,结果信件和山茶花的时候,下意识看向梁知舟。

男人背着双手就站在她的身后,微微侧过身低头说,“拿着吧。”

她接过来之后,小女孩就跑开了,没了身影。

拆开信封,里面是带着玉兔花纹的洒金信纸,上面的字苍劲而有力量,写着一句话。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1)”

这算是情书吗?

她侧过头,仰面去看面上一派正经的梁知舟,总觉得这个画风有些许的违和,可越来越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她小心翼翼将纸张折好,重新放进信封,把玩起收到的山茶花。山茶花应当是刚摘下来的,花瓣娇嫩带着一种丝绒般的触感。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将花枝这段别在头发上时。

另一个比刚刚稍稍年长些的小女孩拦住了她,同样递给她信封和一支杜鹃花,笑容带着几分腼腆,“姐姐,愿你安康顺遂。”

还没等她开口问,小女孩就已经走开了。

就算是知道信件里可能是什么,她还是没着急,兴致勃勃地将信件拆开。

“天不夺人愿,故使吾见卿。(2)”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句情话,但她感觉心口的某块地方猛然被戳了一下,莫名想到前世的一些事。若是前世那个在最后孤零零一个人住着的梁知舟能够见到那个世界的虞念清,大抵便是这句诗上面的心境吧。

眼底渐渐湿润,她仍旧是笑着的,却忍不住将身边男子的手臂挽得更紧些,笑着说:“我很高兴。”

“这么高兴吗?”梁知舟忍住了低头想亲她的冲动,伸手将她垂落下来的碎发挽在耳后,原本锋利的眉眼温和下来,“往前看看吧。”

走出街道时,虞念清一共收到了十个人同她说的祝福,还有十封信件和被梁知舟用锦段带子绑成一束的十支花,而且这十个人的年岁看上去一次上增,最后一个同她差不多年纪。

应当是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年开始算起的,每个人都代表着后面的年份,一直到他们再次产生交集。

这么多年,每一无人知道的岁月里,我都爱你。

这个时候,她明明该高兴的,可还是忍不住心酸,眼泪控制不了地往外面涌出。

眼前成了一片模糊,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调,问:“梁知舟,你为什么爱我啊?”

不是喜欢而是爱,是一份她迟迟接收到的爱。

梁知舟原本只是想让她高兴,却不知道怎么将她弄哭了,手忙脚乱地用帕子替她抿眼泪,尽量不弄花她的妆容。女子都是爱漂亮的,弄花了之后回去,她又会不高兴。

冷然听到这个问题,他的手顿了顿,有些哭笑不得,“你就想了这些?我以为你该高兴些旁的,或者问问我准备了多久。”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大概就是自己烂到泥里去,还有一个人就算恶言相对也会软乎乎贴在自己身边吧。

梁知舟心里这么想,却不在想提及到这么沉重的话题,而是说,“因为你很好,没有人会比你更好。”

眼泪被擦干净之后,女子的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像是一个兔子。他将手帕叠放整齐,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声,“那你呢?你现在……爱我吗?”

在说“爱”这个词的时候,声音有点轻,没那么笃定。

他也会怕自己的女孩子分不清爱意和感动,虽然这没有太大关系,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已经是最好的事。

虞念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过来牵着他的手。

没有亲自听到回答,梁知舟略微有那么一点失望,转而想事事又那能都尽善尽美,便释怀了。他伸手反握了回去,然后牵着他爱的姑娘回家。

他们没有回镇国公府,而是花了一点时间,去了京郊的那个院子。

两个人都不嫌弃窄,相拥着窝在芜廊下的摇椅里看着月亮。

月光皎洁,给这方静谧的世界涂上了一抹月银色的光辉,也多了几分唯美的色彩。

虞念清躺在梁知舟的怀中,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突然开口,“我和你说说,之前我看到的前世的事情吧。”

她没察觉到男人睁开了眼,揽着她的手臂变得僵硬,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上辈子我们可比现在好太多了,我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撞到脑袋,也没有失忆。等好了之后去镇国公府道谢,可是你不再府上,过了好久才回来。”

梁知舟慢慢放松下来,食指绕着她的头发,问:“我去哪里了?”

“听说伤得很严重,送去军营中找一个有名的大夫,等回来之后,你的头发都被剃光了,来找我的时候我都被吓哭了。你就为了这件事情生气,一直捉弄我,但是镇国公不允许你欺负妹妹。”

“然后呢。”

“然后我们打打闹闹在一起长大,等到了岁数之后,你就带着人上我家来提亲了。”虞念清眼底有了些泪意,又忍了回去,用一种轻松的调子说,“我父亲出事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最后我们还是顺顺利利成亲了,相守到老。”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抬头朝着男人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