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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鸡鸭苗的笼子不小,自然送不进山谷里,各家提着篮子把那些个鸡苗接进来的,东西都搬完了,沈烈又把两边通道封上,这才进到大山洞。

鸡鸭是接进来了,怎么养就犯了难,这不是东西,往木架上一搁就行,也不比桑萝她们家当初挑进来的那六只鸡鸭,许掌柜这回鸡鸭苗足足给买了七十二只,挑得确实好,这么些天了,送到这山里来,这一路陈老汉大家小心照料着,倒也没折损。

但鸡鸭这东西,它没办法太多凑在一起养,一只病了,容易病一群,所以,有条件分开就得尽早分开。

而且这一趟除了留下施大、卢二、卢三和周大郎藏在第一藏粮点的山洞里守着还没运完的粮食和物件,其他人都挑粮回来了,包括之前因为养伤留在藏粮点的周家两个儿媳。

因为眼看着进入二月下旬了,心里也是油煎一样,都惦着开地耕种的事,这一趟回来都不急走,得留下干几天活,之后是沈烈这些个青壮接着挑粮,像周村正家两个儿媳,就不再走了,而陈老汉、卢老汉、周村正这样经年种地的老把式也都得留下了。

也就是说,这几天大多数人这会儿都在云谷中,男女老少四十几号人呢,加上这次挑回来的粮和东西堆进去,大山洞那边连下脚都下不进去了,所以不止是鸡鸭得分养,就是人,那也得各回各山洞了。

陈老汉、卢老汉和周村正一起在山谷里转了一圈,出来后道:“先各自去整理山洞,东西和粮食可以先放大山洞里,但今晚和之后住的地方得安排好了,别入夜了还没个安全的地儿躺,等这个忙完,再商量商量这地怎么种。”

大家都笑,各自带着自家的农具,锄头铲子什么的,老老少少都往自家山洞去了,孩子们也兴奋得全往山谷内围冲。

沈烈倒没急着走,他前一趟看过自家山洞的,这会儿看看山谷里开地这进度,想也知道各家的山洞应该都还是原样,其他的倒不要紧,今晚要住人的话,首先一点得有门。

哪怕只是跟大山洞这边一样,用刚伐下来的没刨没处理过的树杆直接扎起来的门,那也至少能拦住蛇鼠之类的东西,才能安心睡觉。

他过去问陈老汉:“陈阿爷,各家先得做门吧,不然夜里怕是睡不安稳,我看山谷中树挺多,都开出来种地的话,影响光照吗?您看怎么个章程,是直接谷中伐一些用,还是从外边伐了再弄进来?”

这也是陈老汉、卢老汉和周村正愁的事。

陈老汉叹气:“伐了的话,后边种粮食好一些,树木太多,阳光落不到地面,晒不到太阳哪里种得好东西,苗长得慢不说,弄不好还得发黄,但又怕伐了以后从山顶朝下看太打眼,正好,我原也是要问你的,你和大山上到过山顶,我看这山特别高,从上边往下看,看得清楚吗?”

沈烈想想,道:“确实很高,如果盖房子,房顶应该看得出来,比较打眼,树和草的话看着就是深深浅浅的绿,不太能看清了,人走动应该都不容易看清,不过我觉得咱们有一点得注意,不能种得太规整了,要是跟在十里村那样规整的话,从上往下看,怕是有些醒目,再种得稍密一些,我觉得问题不大。”

周村正听了这话,问陈老汉和卢老汉:“那就不分区块,除了靠山侧一条引水的渠,六家的田连在一处,属于哪家的田地,只在地边做个记号放个界石?”

这是没问题的,陈老汉和卢老汉都没意见。

卢老汉道:“种得密也可以,这山谷深狭,加上树木又多,日照时间原本就不长,照老一辈人的经验,这样合该种得密一点,不然那日头都晒到地上去了,白瞎了,只要不过密就行,比咱们在十里村的地得种得密一些吧?”

都是老把式,有些地质特点,就算自家没种过,别人家的也看过,陈老汉和周村正想一想:“是这个理,这山谷里日照时间短,稻子种植期怕是要比外边长些,插秧得赶三月,清明前就得浸种。”

“树呢?你是觉得能伐?”周村正看沈烈。

沈烈会来问这事,说明是有些想法,且他上过峰顶,对山里情况也熟。

沈烈点头:“我看可以挑拣着来,伐一部分留一部分,挑那枝繁叶茂太遮光的伐掉,像杉树那种不会特别占位置的可以留着,看着既不会空荡,也不会太抢占田里秧苗需要的光照。”

这么一说,陈老汉三人眉头都松开了,思路也打开了,就是要伪装嘛。

陈老汉那灵感就来了,顺着沈烈的话头,道:“没错,这样从高处看就是树底下有草,和其他山峰从高处往下望应该区别就不大,嗯,田里会蓄水,一般的树怕还是不行,根要烂。”

说着把目光移向内围偏中段那道小瀑布:“正好,我看那小瀑布积下的水潭边没少长些喜水和耐水淹的水杉和水松,还有些认不出来的树,能在那里长得好,想来也是喜水的,倒不如把地块中间的一些杉树伐了,连根挖出来,把这些个耐水淹的树移植过去,过两天挑些土,把土加厚些,到时候沿山边通渠把瀑布水潭那边的水引进田里,不多久就养稳了。”

卢老汉听得乐了起来:“这主意好,有那枝叶多的咱还可以自己动手给修一修的嘛。”

又问沈烈:“阿烈,咱们一路过来也有几处水潭子的,挑近处的移个几十棵进来能成的不?”

最难就是山谷入口那里,太大棵的进不来。

沈烈道:“移些人高的就可以了,反正从高处看也看不出这树的高度,只看得出是树就行了,人高的好弄进来,过几天我就带人出去弄几批回来,杂乱一点多种些,大大小小间杂着更好,这样任是谁也看不出是田了。”

桑萝因为收拾东西慢了一点,还没走,这会儿在一边听了个全场,听得差点想给这几个比个大拇指,这些爷和叔厉害了,真就半点不能小瞧老农的智慧。

当然,沈烈也不赖,正应了那什么?四个臭皮匠,顶了个诸葛亮。

周村正也笑了起来:“那我去把施二郎和魏郎君喊来,一起看看哪些地块好开成田的,商量妥了再招呼人一起过来伐树。”

之所以说看看哪些地块好开成田,那是因为山谷就这么点大,不能不给人留活动的区域,种菜养鸡鸭也得有地儿,是不?

留哪里,留多少,这就得各家商量了。

魏郎君就是魏清和了,也算是老许家在这边唯一一个成年男丁,这种事自然是喊他,哪怕他可能压根不懂,旁听一下吧,是个态度。

沈烈笑:“我看索性把几位阿奶和婶子嫂子们也唤来吧,以后大家要在这里住不短的时间,也听听她们意思。”

周村正一想也是,这可不单是种田的事,笑着说行,桑萝就把这活揽了过去:“靠右侧几家我去喊。”

她提了提手上的铲子和畚箕,笑着道:“正好要去山洞那边,顺道了。”

周村正笑笑:“行,那我通知左侧的。”

沈烈看了看桑萝手上提的东西,过去就接到了自己手上:“走吧,我跟你一起。”

这顾媳妇的样儿,陈老汉和卢老汉看得眼尾笑出了层层堆叠的褶子,就连已经走在前边的周村正都回头瞧了瞧,笑着往前去了。

陈老汉笑:“走吧,咱也往里去得了,省得再叫大家往外跑。”

两个老汉笑着,也背着手踱着步跟着往山谷内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