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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依然没动,纤细的脖颈在灯下白皙光洁,上面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十分可爱,申屠川的心跳突然快了一分,身体也微微僵硬了。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也有些哑:“我数三个数,若殿下完全没有应声,我便得罪了。”

季听睡得香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一……”申屠川的声音不自觉的拉长。

季听突然动了动,申屠川下意识的开口:“三!”

季听又静了下来。申屠川瞬间绷紧的肩膀这才放松,接着想到自己方才数数的模样,忍不住自嘲一笑:“申屠川,亏你自称正人君子,如今也有这般卑鄙的时候了。”

他俯下身,将季听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一只手从她膝弯下穿过,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茉莉与柚木的香味立刻将他包裹。

凛庆长公主平日威严慑人,身量却这般小,抱起来小小的一只,倒有点小姑娘的意思了,也不知当初率大军出征坐镇后方时,她可曾有过一丝慌乱。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回过神,抱着她往楼上去。

他没去老鸨提前准备好的厢房,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寝房,如上次一样帮她卸首饰擦脸,因着之前在心中练习了无数次,他这次轻易便帮她弄好了,全程季听都睡得香甜,丝毫没有不舒服。

申屠川弄好这一切,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静静的站在床边,轻声说一句:“这次莫要再将我认成别人了。”

季听蹙了蹙眉,轻哼一声接着睡。

申屠川唇角浮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将被她弄出褶皱的枕巾抚平,这才转身离开。

“你去哪?”季听含糊的问。

申屠川顿了一下:“去歇息。”

季听又哼哼一声,闭着眼睛侧了侧身,姿势舒服了才醉醺醺道:“不准走,给本宫留下。”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波动,他静了片刻回头,看着床上的人儿认真询问:“殿下知道我是谁?”

“自然知道。”季听的眼睛依然闭着,闻言略带些得意的翘起唇角。

申屠川默默攥紧了手,明知道她的回答极可能不是他想要的,却还是忍不住问:“我是谁?”

“本宫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买下的。”季听哼唧道。

申屠川的手猛地松开,心跳却比方才快了数倍,震得心口都是疼的:“……殿下知道我是谁,还允许我留下?”

“自然,本宫花了那么多钱,你别想就这么走了。”季听越来越困,说到最后时声音又含糊不清了,昏昏沉沉的随时要睡去。

申屠川耳根通红:“那申屠今晚就留下了。”

“替本宫宽衣……”季听本能的觉得衣裳不舒服,说了最后一句后便彻底睡熟了。

申屠川在床边站了许久,第一次在她尚且在床上时坐到床边,但也紧紧坐了一个边,身体的大部分还是悬空的。

他试图帮季听将外衣脱了,可当做的时候却发现极不容易,且不说单是拉开她的衣带,便让他停顿了许久,光是将人从外衣里剥出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必须将季听扶起来,才能帮她把袖子拉掉,而季听睡得正沉,一被扶起便没骨头一般歪进他怀里。

申屠川的心跳越来越快,手也变得不像自己的手,好半天才抓着她的袖子,将她的手拉出来,光是将外衣脱了,就花了他不少的时间。好在如今天儿愈发热了,她里头穿得不算多,只有一身丝绸的里衣,直接穿着睡便可。

申屠川将外衣放到一旁,便要将季听放下去平躺,只是当他的手握住她的胳膊时,却突然舍不得了。她平日那些华美的衣衫好看是好看,却因为绣满了花样而有些硬了连带着她整个人也被包裹起来。

但此刻的她却是柔软的,就如她身上这一层薄薄的丝绸一般柔软。申屠川的眼神越来越暗,在即将克制不住前,还是将她放躺下了。

季听没了沉重外衣的束缚,立刻舒服的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嘟囔一句:“水……”

申屠川立刻去倒了杯温水来,扶她慢慢饮下,待一杯水喝干净之后才询问:“还要吗?”

“要……”季听紧闭双眼,就是不肯睁开。

申屠川便又去倒了一杯,再次喂她慢慢喝下,见她的眉头舒展后才将杯子放下,犹豫一下还是再次询问:“要我今晚留下吗?”

“要……”季听无意识的嘟囔一句。

申屠川沉默一瞬,才算克制了企图上扬的唇角:“好。”

夜色渐深,不留宿的欢客早早散场,留宿的也基本都回房了,整个风月楼都静了下来。申屠川躺在季听身侧,认真的看着她沉睡的侧颜,一直到天光即亮的时候才阖上眼睛。

季听吃了酒,睡得比平日还要多,翌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睁开眼睛时这熟悉的屋子摆设,已经不能够让她震惊了,但旁边这个男人,还是很值得她惊讶一下的。

她坐起来盯着申屠川熟睡的脸,皱着眉头反复思索,自己昨天是不是趁着酒劲把人给办了,可仔细回忆了半天,都只记得自己是在楼下睡着的。

那就是申屠川把自己给办了?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他若对她有兴趣,她当初又怎么会苦苦跟随这么多年。季听想不明白,索性推醒他。

申屠川只觉自己刚入睡不久便被闹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是季听在叫他后也不恼,只是好脾气的问一句:“殿下有事?”

“本宫问你,昨晚咱们可是睡了?”季听直接问道。

申屠川顿了一下,耳尖渐渐红了,却还兀自镇定:“睡过。”

季听心里咯噔一下。

“但也只是睡了,殿下醉酒,睡得很沉。”申屠川补充一句。

季听懂了,这就是没睡过的意思,顿时松一口气。

她劫后余生的表情太过明显,申屠川的声音绷了起来:“殿下这是何意,没行房事就让殿下如此高兴?既然如此,昨晚何必要申屠留下?”

“是本宫叫你留下的?”季听惊讶。

申屠川看着她毫不知情的模样,突然生出一分心虚,但面上依然笃定:“是。”

季听:“……”她为什么会叫他留下?难道是打心底里觉得捧了他这么多年,却一次都没睡过,所以亏大了?那是不是得睡一次满足心愿才行?

她陷入了严肃的沉思。

申屠川见她不说话,便忍不住问:“殿下在想什么?”

“在想要不要睡你。”季听随口道。

申屠川:“……”

季听丝毫不害臊,扫了他一眼道:“毕竟花了五十万两,不睡一下是挺亏的。”

申屠川沉默许久:“那银子似乎是我的。”

“是啊,可也进了老鸨的口袋不是吗?”季听耸肩。

申屠川这次沉默更久,才艰涩开口:“殿下若是想睡,不如……”

话没说完,门口便传来敲门声,季听立刻看了过去。申屠川及时闭嘴,顿了一下后沉声问:“谁?”

“申屠公子,殿下可醒了?”老鸨谄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申屠川冷静下来:“醒了,何事?”

“就、就殿下家的牧少爷找来了,说来接殿下回家……”老鸨越说声音越小,暗暗叫苦不迭,若不是怕殿下起疑心,她肯定不来通传。

季听闻言缩了缩:“与之怎么来了?”

“殿下若是不想见他,让老鸨赶他走就是。”申屠川听出她的不情愿,立刻对她道。

季听忙摆手:“别别别,本宫哪敢赶他走。”说着话,她便手脚慌乱的起来,拎了衣裳便要自己穿。

申屠川眼神泛冷:“您是殿下,是凛庆长公主,为何要怕他一个侍夫?”

“本宫才不是怕他,本宫是尊重他。”季听说着,便将衣裳穿好了,只是因为是自己动手,加上又急着走,所以穿得有些凌乱,但也顾不上这些,直接转身就要下楼。

申屠川及时拦在她面前,淡淡提醒:“殿下若是这般下去,即便你我什么事都没有,恐怕他也是不信的。”

季听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铜镜里的自己,只见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确实有点事后的意思。她沉默一瞬:“那该怎么办?”

“既然他已经等了,就不妨让他再等片刻,申屠为殿下梳洗。”申屠川悠悠道。

季听怀疑的看着他:“你?”

“是,殿下信不过申屠?”申屠川问。

季听无语一瞬,觉得即便信不过也没办法了,只得催促他快些。结果不知道这申屠川是天生慢性子还是怎的,做什么都不慌不忙的,单是帮她将衣裳整好,便耗费了不少时间,又给她梳了许久的头,等她下楼时小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与之。”季听一边下楼一边笑意盈盈的叫牧与之的名字,申屠川淡漠的跟在她身后,快到楼下时和大厅中的牧与之对视了。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各自眼中都闪过一丝冷色,又很快错开了视线。

“殿下慢些,仔细摔了。”申屠川说着,便扶上了季听的手,同她下楼时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牧与之一眼。

牧与之只含笑站在原地,朝着季听招招手:“殿下过来。”

季听对牧与之再了解不过,一看到他是这样的笑,就知道他没生气,原本忐忑的心顿时安了大半,蝴蝶一般朝牧与之飞了过去:“与之!你怎么来接我了?”

“再不来接你,你是不是就打算长住风月楼了?”牧与之用折扇轻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

季听嘿嘿一笑,讨巧的看着他:“怎么会,我自是要回去用午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