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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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众瞩目下, 舒棠很紧张。
和神步入舞池的时候,舒棠拉住人鱼的手都在微微发汗。
深海之神竟然还有闲情逸致问她,
“亲爱的,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舒棠:当然是紧张你当众大变活鱼,要是被抓去切片了怎么办?
是的, 舒棠因为怕别人看见, 一直试图去用手去遮神的耳朵,这让他们俩的舞姿变得很奇怪。
但是人鱼却很愉悦, 她一紧张, 他就开始发笑。
舒棠看见了那条鱼尾的时候,她直接扑过去环住了神的腰,企图用自己的大裙摆遮住神的鱼尾。
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很像是神的腰部挂件。
舒棠为自己会听见尖叫声,但是一睁开眼, 周围的人都视若无睹,有的在鼓掌、有的在互相交谈, 仿佛都没有人看见现场大变活鱼。
神甚至直接用这种形态飘在了半空中, 提溜着舒棠朝着外面走去——而且还十分嚣张地从摄像头旁边经过。
周围人还在大力鼓掌,仿佛都没有注意到主角已经离开了舞池。
舒棠:早说啊。
舒棠:这不是浪费她半天表情!
但是人鱼显然是故意的,尤其是看她紧张他, 舒棠感觉这条人鱼一定愉悦得尾巴都想要甩来甩去, 更别说一直看着她笑了。
太幼稚了,舒棠觉得这条人鱼太幼稚了, 决定和他断绝关系三分钟。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舒棠能和神明凑在一块儿, 显然都有点子嚣张在身上的。发现其他人都看不见后, 舒棠十分嚣张地专挑监控和摄像头下头走。
神就慢条斯理地飘在她后面, 看着舒棠像是一只兔子一样在摄像头下面窜来窜去, 怪活泼的。
他靠近,舒棠还会警惕地和他拉远距离
不过,因为这座复古式的建筑,大而空旷,贺家只借给了节目组很小的一部分,他们越往里面走,越显得压抑。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让这里的光线极差,古老当中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腐朽气息。
说好的断绝三分钟的关系,舒棠只坚持了两分钟,就忍不住往神身边靠了靠。
神于是顺手就把舒棠提溜起来,另外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出了那把唐刀,提在手上,浑身充满了挑事的气息。
这让深海神明看上去像是会一个个去找贺家人喝茶,谈谈人生,用物理超度的方式让他们跪地忏悔的样子。
但是实际上,神现在没这个闲工夫。
他很喜欢舒棠身上暖和的感觉,抱一抱就有点想和舒棠一起回去被窝里瘫着;而且神一边走一边就想起舒棠离开的时候没有锁门,那只虎视眈眈的大肥猫极有可能爬上他们的床。
所以,神想要速战速决。
于是……
神就直接来到了贺家庄园里,最核心的那座会议大厅。
神解除了那种看不见的状态,不管里面的人还在开会,直接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主座前,主座的白西装男人就立马滚下去了。
舒棠心想:这不好吧?
然后她就和神一起坐在了主座上。
会议大厅鸦雀无声,他们都很紧张。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一群小鱼中间,突然间放进去了一条鲨鱼,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果然,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十分钟后,人到齐了。
贺英基匆匆离开了录制片场,他身后跟着贺家的许多核心人物,一起聚集在大厅里,和神对峙。
舒棠坐在中间,顿时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像是变成了裁判。
贺英基一出来就语气沉痛:“我们从未想要违背您的意愿,您不知道我们到底愿意为您做到什么地步。”
这里其实是贺家出国后安置的老宅,只借给了节目组很小的一部分。当初他们离开中洲国带走了大笔的财富,在a国借着海神的庇护,再次东山再起。
只要有海神的庇护,贺家就可以一次次倾覆、又一次次崛起,从此绵延百年、千年。
——所以在发现神想要抛弃他们后,家臣们感觉到了无边的恐惧。
贺家又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中间有狂热的信徒,自然也有居心叵测之辈。他们崇拜神的力量,但是在发现神不可挽回之后,他们无一例外产生了极大的怨恨。
会议大厅外,乌云卷集,看上去分外压抑。
舒棠看了天气预报,今天又是一场暴雨。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漫天的浊气像是狰狞的巨兽,让周围像是一片深黑色的沼泽。
甚至大厅里后门被打开还有一只只海怪在笼子里,还有木仓——所以说舒棠觉得a国的治安不好吧,在中洲国,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铐起来。
如此剑拔弩张,贺英基语气还是很恭敬:
“只要您回来,我们可以为您做一切。您提供的一点点庇佑,对您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您为什么不愿意呢?”
神语气很古怪:“可以为我做一切?”
话音落下,神竟然直接将那把唐刀扔在了他们的面前。
舒棠心想:咱们这是投降了么,亲爱的,你好歹给我点心理准备啊,我好订跑路的航班啊。
神忍不住看了舒棠一眼。你说她不怂吧,刚刚她就企图用他的衣角把她给遮住;但是你要是是真的说她怂吧,她还想着带他一起跑路。
神继续:“我想要一位新的、无比忠心的家主。”
“谁是这座屋子里最后站着的那个,谁就是新的家主。”
舒棠本来不懂都到了这个地步,贺家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自己可以为了挽回神,什么都可以做——直到她被神提溜走的时候,听见了木仓声响起。
舒棠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她觉得贺家的人都是变态。
可是神却丝毫不意外,眼神冰冷又厌恶。
但是为了保护舒棠幼小的心灵,神把舒棠给提溜走了。
*
今天注定不会平静,内斗也许只是一个开场,神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神带着舒棠弯弯绕绕,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就是舒棠那天很好奇的建筑,那是贺家给神修建的神庙,藏在这座古老庄园里的最深处,和欧式风格的庄园显得无比格格不入。
幽深的回廊,渺渺的青烟,点燃着长明灯的庙宇,还有着淡淡清幽的檀香。
走廊里,展示着贺家古老的浮雕壁画和家史。
在很久远的中洲国古代,海神的家臣就有七大姓氏,贺家本来就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小支。舒棠一张张看下来,发现贺家在自己的家史里,简直把自己渲染成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仿佛从始至终都对神忠心无比。
似乎当年叛乱的其他六大姓氏都是奸臣。
舒棠想起了贺家现在的样子,十分狐疑道,“他们当年真的没有背叛你么?”
舒棠以为会听到一段秘辛,结果——
神:“不记得了。”
他们走进了神庙中,重重帘幕下,是一座极为精致的神座,可那之上,却空空如也,没有神像。
神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放置舒棠,因为今天的情况,神可能不能分心。所以神来到了自己的神庙里——直接把舒棠往神座上一放。
等到帘幕放下,在远处跪拜的人就不可能发现舒棠的存在了。
舒棠坐在莲花座上,突然间感觉自己变得高不可攀起来,而且一下子就清心寡欲、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神走后,舒棠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神的神座的缘故,舒棠竟然梦见了一段记忆。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神说“不记得了。”
舒棠看见了七百年前复仇的神明。
当时神的记忆被浊气侵蚀,以至于不得不要靠唐刀记下仇人名字。
可是记住了名字也没有用。
神那时候看上去很不好,灰蓝色的瞳孔一片黑气,耳后的鱼鳍狰狞无比。
神飘在空气中,像是一只恶鬼一样提着那把记住了名字的唐刀,站在了仇人面前。
舒棠以为会看见很凶残的画面,却看见——
神会突然间被浊气控制,然后忘记了自己是谁、眼前的人是谁,然后茫然地放下了刀,浑浑噩噩地飘回自己的神庙里。
舒棠愣住了。
和这座神庙不一样,神那时候的神庙破破烂烂,空空荡荡,因为长时间没有人,长出来了一片片的杂草。
神失去记忆的时候,就这样在神庙里浑浑噩噩地飘荡着。
有人想要去愚弄神,甚至还假装成信徒,来到神的神庙。
可是失去记忆的神认不出来自己的仇人,黑暗中浑噩的神明,还会帮仇人满足愿望,然后不解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大笑着出门而去。
然后一年又一年过去,等到下次恢复记忆的时候,神就会去找那些人寻仇。
周而复始,所以这场复仇,显得很漫长。
以至于贺家当年作为最末尾的家族,他们有没有背叛神,神的确是不记得了——也许是唐刀上刻不下字了,也许是当时神已经陷入了七百年的沉睡里。
舒棠醒了。
她一直以为那段复仇是一个血雨腥风的故事,可好像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在红绸飘荡的神庙里,她突然间觉得有些辛酸。
舒棠坐在重重帘幕后的神座上,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外面的大雨落下,秋雨敲打屋檐,古色古香的香炉在雨雾中冒气青烟,铃铛叮当响,景色那样好看。
可是这个视角看过去,也可以看见整个神庙,这里空空荡荡。
舒棠没有感觉到神那种掌控众生的感觉,她就觉得,怪寂寞的。
贺家人自己的历史,当然将自己美化成了神唯一的仆从,而且自己还把自己给骗了,他们当真坚信不疑了。
可是口口声声爱着神,当神失去了力量之后,他们就会露出了豺狼虎豹的本来面目——和从前那些家臣也没有任何区别。
没人会可怜失去力量的神,或者说,根本没人在意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贺家有事,所以将庄园的后半部分都关上了,前面就没人管了,所以节目组都来神庙里参观了。
舒棠听见了不停有人进来祈祷、跪拜。
比方说郭导就在念叨收视率大爆。
所有人都在下面诉说他们的人生和渴求,祈求神的眷顾。
甚至有人会因为神不给而怨恨;
可是来来去去,无人在意神像后面究竟坐着的是什么。
比方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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