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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云知又小声叫他,“你说我是不是傻乎乎的?”

路星鸣眼皮子动了动,没睁开。

半晌勾了下唇角:“你很有自知之明。”

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听信韩厉的话。

路星鸣很想敲开云知的脑袋看看,看看她对韩厉的滤镜到底有多深,才可以这么信任他,信任他买来的生发产品。

这样想着,路星鸣突然不是滋味起来,随后自嘲,深更半夜,他干嘛要胡思乱想这些东西,专门给自个儿找醋吃。

云知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再说话。

喝下去的药物开始生效,无法抵抗的困意渐渐袭来,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悬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滴答作响,病房外偶有脚步声,紧接着是漫无边际的寂静。路星鸣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困得厉害就低头玩一会儿手机,但是不敢睡去,见液体见底,按响铃声过来让护士换药。

云知睡得很熟,一丁点都没被吵到。

护士换了液体,再次给她上了一次药,见路星鸣直勾勾看着,不由打趣:“这是你小女朋友吗?”

他瞳眸闪烁,不置可否。

“好了。”护士笑得暧昧,“你去沙发上睡一会儿吧,我会看好时间过来。”

路星鸣嗯了声,依旧没动。

护士没说什么,带上门静静离开。

病床上的云知踢了下被子,路星鸣俯身给她盖好,正要抽手,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指不松开。

路星鸣静止两秒,没有抽离,慢慢坐回椅子,握紧她的手凝望着那张因为过敏而变得陌生的眉眼。

依稀的,还是能辨出几分精致可爱。

路星鸣眉心舒展,心中涌出一汪春水,倦惫的眉眼骤然温和下去,他按耐不住的抓紧那只滚烫的略显粗糙的小手,挨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最后趴倒在床头,闭目小酣。

**

云知清醒已是第二天的八点。

病房安静,外边却是嘈杂一片,她半眯着眼左右环视,除了放在窗台上的那盆小多肉外,再没了其他生命的迹象。

云知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摸索起放在桌上的小镜子照了照。

头发已经秃了,脑袋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大,但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并没有消退多少,长时间盯着令人直犯恶心。

两个字就是很丑。

云知丧丧的放下镜子。

此时护士进来,见她起床,冲她温和一笑:“你醒了啊,今天好些了吗?”

“好些了,谢谢你们。”说完,云知又向门外张望。

护士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笑了笑:“昨天送你来的那个男孩子回学校了,他给你留了纸条,水杯下面压着呢。”

云知转身把压在水杯下面的纸条拿了出来,上面落着路星鸣凌乱有力的字迹。

[塞翁失马我帮你遛,上午会替你向学校请假,我午后过来,星星先陪着你,好好休息。路星鸣留。]

云知视线一转,看到枕头旁边乖巧坐着的白色小兔兔。

云知恍神,又把那短短一句话反复嚼了多遍,唇角慢慢向上扬动,她将纸条和心中的小雀跃一起收好,抱着星星看向窗外舒朗的天空。

能来这里真好。

能认识路星鸣也真好。

云知把脸埋在星星的身体里,眸光晶莹闪烁。

云知一上午都待在医院里,无所事事等路星鸣过来,结果没等到路星鸣,倒是等来了韩母,最后面还跟着一身小礼服的韩祝祝。

对于他们的到来,云知很是愕然。

韩母更是愕然,最为震惊的还是韩厉,眼睛死死瞪着她,僵硬在原地半天没作声。

云知头肿一圈不说还没了头发,患处起满红疹,眼皮跟着泛肿,导致那双大眼睛变成了两条缝,哪里能看出之前的白嫩漂亮。

韩母眼前一黑,忽觉眩晕。

“韩厉,嫂嫂……”云知着急把兔兔藏在后面,从床上站起来,表情无措,“……你们怎么来了?”

她本来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家长,免得他们担心,没想到从晚上到现在还不到一天的功夫,人就来了。

真是事与愿违。

云知拧着眉,紧张忐忑。

过了许久,韩母才平复下情绪:“祝祝今天有个钢琴比赛,离你们学校不远,结束后想过来看看你和韩厉,顺便一起吃个饭。”

毕竟一周没见,她也很担心云知的情况,今天刚巧顺道,就来看看。

没想到刚到学校,就撞见了匆匆忙忙往医院跑得韩厉,韩母见韩厉神色躲闪,就知道这小子没干好事,抓住一问,这才知道云知进医院了。

他们本来以为过敏顶多是皮肤起疹子,哪能想到这么严重!头发都没了!

“怎么变得这么严重?”韩母皱眉,“出这么大事,都不想着给家里打个电话,我要是今天不过来,你是不是还想一直瞒着我们。”

云知唯诺着不吱声。

韩母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舒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后,上前几步,“医生怎么说的?过敏原找到了吗?”

没等云知开口,一边的韩祝祝对着她小光头半讥半讽着嘲笑:“别是什么生发产品用的。”

韩母柔声呵斥:“别胡说,云知哪会那么想不开。”

韩祝祝撇了撇嘴,见她样子可笑,忍不住用手机偷拍了好几张,暗暗分享给小圈子里的姐妹们一起取笑。

云知抬了抬眼,嘟囔一句:“就是用生发剂过敏的。”

韩祝祝指尖怔住,不可置信。

韩厉左眼皮挑了挑,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应该……

大概……

不能吧……

韩母惊诧万分,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云知瞥了韩厉一眼,在对方紧张地注视下缓缓说;“我想长头发,就去小药店买了生发剂,没想到会这样。”

韩母回过神,气急败坏;“你多大啊就用生发剂,好好地头发又不是长不出来。”

云知低着头,“我……我听说大哥也用这款生发剂,所以就也买来试试看,没想到会这样。”

韩母哭笑不得,“你大哥那会儿是头皮过敏引起掉发,朋友故意送他育发产品刺激他的,他放在那儿压根没用,不过那个牌子很出名,也有些效果,国内有很多仿制品,你买到的有可能是假货。”

云知不说话,只是偷偷用哀怨的眼神看着韩厉。

韩厉别开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就说,他爸怎么可能也不会用三五百块的东西,当时光想着哄云知开心,压根没琢磨出不对劲。

现在可好,出事了。

真是个猪脑子。

韩厉狠狠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暗自唾骂两声,眼角余光瞥向云知,见她凄凄惨惨,没有头发,就算这样还没供出自己,心里格外不好受。

“嫂嫂我没事。”云知故作坦然,“你们先回去吧,别耽误工作。”

韩母叹了口气,“待会儿我问问医生需不需要住院,需要就先住这儿;不需要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看你这样子是不能再上学了。”

听到不能上学,云知心里一沉,忙说:“能上能!不用回去。”

每次只有周六日两天在家就够痛苦了,要是休息一段时间,哪不得憋死过去,更别提还有个韩祝祝等着看她笑话。

“这件事我做主,不需要讨论。”韩母态度强势,说完就出去找医生,病房只剩下了三个小辈。

韩祝祝拍够了足够多的照片,见长辈离开,迫不及待吐露心声:“大头怪婴,生发剂也信,你可真行。”

她说的是云知,刺激的却是韩厉。

韩厉本来心情难受,听她这样说彻底炸了,阴戾着眉眼,“你能闭嘴吗?”

韩祝祝一怔:“你让谁闭嘴?”

“我让你闭嘴。”韩厉神色不善,“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看别人痛苦你很开心?”

韩祝祝气得直鼓腮帮,狠狠瞪云知一眼后,坐在沙发上不再吭声。

韩厉抓扯两把头发,对着云知那颗光秃噜脑袋暗自愧疚,正想着如何道歉时,门突然被打开。

应该是妈回来了。

韩厉扭过头。

看见的却是路星鸣。

默然的,两人视线对了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