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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闷就去书房坐一会儿,不是喜欢看书么?”

二楼的书房不知何时被塞满了书,各种少见的孤本都有。想到食肆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安琳琅也明白估计是周家那几个忠仆给不知不觉运过来的。

周攻玉做作地咳嗽了一声,声音低喃:“坐久了支撑不住,骨头疼……”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相携着走远。章谨彦看着周攻玉那做作的姿态,终于绷不住贵公子尔雅的姿态低低地咒骂了一句,冷了脸。

老爷子背着手从旁经过,心里偷笑:踢到铁板了吧?该!

日子一天天过去,香肠作坊的地址选好了。

因着猪崽子都养在乡下,为了就近生产节省运费,香肠作坊自然还是悬在武原镇。作坊那边暂时交给孙师傅手下的二徒弟。这二徒弟不如孙成有天赋,但也不似孙荣那么废。他多多少少有点做菜的本事,做食肆不行,但指教一个香肠作坊的女工灌香肠却是绰绰有余的。

说起来,当初的比试是真的值。食谱没丢,愣是让安琳琅白得了能干的师徒八人。孙师傅为人诚实又直率,倒是叫安琳琅捡了大便宜。如今关于吃食的活儿,他们稍微教一下上手就能干。

“招工的事情,可能还需要掌柜的亲自去过一下眼。”酸菜作坊那边用的是村里的女工。人不多,一共才三十几个女工,如今酸菜需求大了,又填了几个,满打满算三十七个。

武原镇下属地域是有十五个村子的,近一点的王家村,张家庄,李各村。远一点的还有曹河渡,杨家岭,吴家桥。再远一点的还有好几个村子。每个村子上百户人家,妇人占了一半不止。安琳琅的香肠作坊又要招女工的消息一传出去,方老汉家都被村里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不过他们围了几日,方家老夫妻俩人在镇子上,倒是没堵到人。有那知道内情的邻里晓得张桂花与方婆子的关系,干脆带人去李家村堵余才夫妻两。

且不说他们看到桂花大着肚子吃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就说余才生怕他们没规没矩的冲撞了桂花婶子,来一个人他打一个人,直打得这些人不敢上门。张家庄的张李氏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消息,想着走桂花这条路子跟方家老夫妻缓和关系,顺带让方婆子招了她家的媳妇儿去作坊里干活竟然下血本。一大早特意抓了一只鸡,带着几个儿子就大张旗鼓地去李家村找人。

张李氏欺负了桂花一辈子,哪怕到了这个份上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自觉自己舍下一只鸡已经是给了桂花大脸面了,到门口叫唤的时候态度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还别说,张李氏对桂花的影响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哪怕此时清楚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桂花婶子在听到张李氏的声音之时,下意识地就脸发白腿发软浑身打摆子。

余才大叔自打她的肚子渐渐鼓起来以后,就生怕不长眼的人给桂花气受。如今羊都是放在院子不远处的山脚下养,他自己就在家门口不远处看着。这不一看到有人来,他那边立马别下树枝就冲过来。张李氏特意带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儿子加起来,打不过一个余才。

他们还没进屋呢,就在外面被余才给打得哇哇直叫。

张李氏气得眼泪都飚出来,站在院子外面就破口大骂:“张桂花你个丧良心的忤逆东西!你竟然指使你这二婚头的男人打你兄弟!怪不得菩萨都说你天煞孤星,养不住孩……”

她后头的‘子’还没说出来,就被余才一巴掌给扇得眼冒金星:“你再敢咒一句试试!老子打烂你的牙!”

余才可是李家村出了名的混不吝。发起怒来那是天皇老子来都没用。

李家村的人都吃过亏,一个个都怕了他。张李氏虽然早年也是李家村嫁出去的,娘家没人,她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对余才这个人的熊玩意儿名声不清楚,这一下子可吃了大亏了。

一巴掌下去,牙掉了一地不说,耳朵都嗡嗡作响。她刚准备坐地上哭,那边余才捡起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棍子眼看着就要挥下来。

那架势,打死人都不怕的。张李氏当下鸡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安琳琅还不晓得香肠作坊还没正式落成,给桂花婶子那边惹出来不少麻烦。她这边送走了安排好第一次拔毒治疗后续工作的邹无,就准备去镇上走一趟。

出发这一日,周攻玉特意把安琳琅叫过来,让那个‘周影’跟她一起走。

“县城附近徘徊的逃兵虽然肃清了,但也不一定就安稳。”

那个名为周影的男人长相不算特别出色,身量和形体却十分可观。黑色的劲装穿在他身上,一股蓬勃的男性荷尔蒙。不过这种美色估计只有安琳琅懂。周攻玉顺着安琳琅的眼神瞥向周影的身材,身材比脸绝。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你若不想周影跟着,让周战,周剑跟着你吧。”

“啊,啊?”安琳琅收回目光,“不用,就周影跟着吧。”

“不必,”周攻玉突然改口,态度那叫一个坚决,“就周战和周剑吧。周影我用惯了,你不在这几日,他在我身边更方便些。”

安琳琅好遗憾地‘哦’了一声,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却令周攻玉莫名的憋气。

周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两人的神色变化,眼中闪过笑意。

主子出来这一趟,也算因祸得福。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安琳琅学乖了。她身上除了必要的粮食,藏的就只是锋利的匕首和小刀刃,连一块铜板都没放。说起来,这还是从苏罗小崽子那学来的。她特意弄了根绳子将匕首系在大腿上,小刀刃藏在头发缝里,就算有人搜身都不一定搜得到。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问题是:“……你跟出来干什么?”

这小子前段时日被安琳琅送去书院的启蒙小班了,小孩子年纪虽然小,但心智已经比一般孩童成熟的多。安琳琅既然收养了他,就没打算放养。她的概念里,小孩儿都是要读书的。这小子既然这么聪慧,那该读的书一本不能落,该写的描红一张也不能少。

进书院以后,她耳根子委实清净了不少。今儿按理说也是读书的日子,“你怎么不去书院?”

“我都会了!读了没意思!”小孩儿理直气壮地怕上马车,“他们来来回回地背不下来,跟蠢猪一样。我不想跟蠢猪待在一块,我要跟你去镇子上。”

“你才读几天书就说别人蠢猪?”

“他们就是蠢猪嘛!”小孩儿强调,“千字文那么简单的东西,居然一个月了还背不下来。简直跟那个方大柱一样,比方大柱还笨!”

安琳琅都要笑了,方家大房的方大柱二十几岁了千字文也没背下来。

“那你这是不打算读书了?”

“读啊,”小孩儿自己在安琳琅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来,“我等你有空给我换个私塾。千字文我读腻了,弟子规也能默写了。我想学别的。”

安琳琅看着他,这孩子今年才四岁。虽然一早知道这孩子聪慧得不似寻常,但听他这么说还是略有些吃惊。这特么的,不会是天才儿童吧?

正在安琳琅心中暗暗惊奇,外面突然传来平整得像假人的声音:“我们公子三岁识字,四岁能颂四书五经,五岁能作诗,六岁学诗书礼乐,七岁便阅遍周家书库里所有的藏书。主子他天生过目不忘,任何书只需翻过便倒背如流。”

安琳琅:“……”周家的家仆的自尊心原来是这么强的么?

“安姑娘别看我们公子如今不显山不显水,他的学识就是京城的老学究都比不得。”

“……哦,这样吗?”安琳琅死鱼眼。

“我们公子不仅学富五车,武艺也是一等一的高强。”外面两个人仿佛两个无感情的复述工具。隔着车厢看不见神情,但安琳琅仿佛已经想到了两人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别看着他不如统领健硕,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实则内藏暗劲,一招一式杀伤力惊人。”

安琳琅:“……”

“安姑娘,这话不是公子让我们说的。请你一定相信,我们都是自愿的。”

安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