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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婉倒是看苏毓不顺眼,想要她下不来台。但此时徐家一家三口坐一起,叫苏毓下不来台,也会连累徐宴丢人,她忍住了。只是她忍住,一旁姿态十分高傲的芳娘却笑了一声。

她如今自觉身份贵重了,渐渐就失了往日谨慎的作风,做事说话都有底气多了。此时这么突兀地一声笑出来,哪怕所有人都看向她她也不嫌冒失。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右手边的徐家:“徐家坐了这么久没动,不晓得徐家娘子准备了什么生辰贺礼?”

苏毓本想着再下一个就献礼,这会儿突然地被但拎出来示众就略显僵硬。但是因为开口的是芳娘,旁人也不好说什么。见上首柳家夫妇看过来,或者说,一屋子人看过来。

苏毓淡淡地笑了笑:“听闻柳夫人爱梅,我夫妻二人为夫人做了一副雪下寒梅图。”

说来,柳夫人虽觉得徐家这个后生相貌太甚,自家侄女一见此子便如痴如醉,恐将来招了祸害。但诚心地来说,这年头谁又不爱美人呢?这个徐宴从坐下起,除了身边的发妻,眼睛就没有往女眷身上瞥过一眼。目光沉静且清正,气质高华。

于是便也压下这点担忧,含笑道:“哦?二位有心了。”

苏毓看了一眼徐宴,便将那画递到了身后的仆从手中。

仆从就是苏毓先前拿银子打点过的,这会儿小心翼翼地将画筒奉上去。

芳娘又笑了,是真的觉得可笑。她认识毓丫可有十多年,这毓丫是个什么德行难道还不清楚?大字不识的乡下妇人,还跟徐宴一道作了画?笑掉人大牙:“夫妻二人亲手作的?不知夫人可否打开来看看,我倒是很好奇,这画作到底有多好,能拿来当贺礼送给柳夫人呢。”

前面那句话她说本就有些突兀,此时这句话说出口,俨然变成了尖刻。

热闹的场景顿时一僵,柳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她生辰寿诞,大喜的日子,就想喜气洋洋,舒舒坦坦的。柳夫人对当着她的面折腾这些不悦。抿着唇,她也没说话。芳娘这时候也没往主座上看,没看到柳夫人不高兴了,态度十分强硬。

徐宴抬起眼帘,幽幽地瞥了一眼芳娘。

芳娘正衣袖掩唇地笑,冷不丁对上徐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心里突地一跳。

“既然画了,也让大家伙儿欣赏一下。”话都说出口,若是被人一眼吓得收回去,那她国公府二姑奶奶的脸面往哪儿搁?芳娘心里虚,硬着头皮道。

她一开口,旁的想要巴结的,自然就附和。左右这徐家也不是什么权贵之家,国公府的二姑奶奶都开口了,谁又管他们这般起哄会不会叫徐家人下不来台。

看到芳娘如此笃定的眼神,苏毓其实心里也虚了一下。并非怕画被人嘲笑,而是这芳娘表现得好似很了解毓丫似的,让她有些担心自己糊弄徐宴的那些话会被拆穿。但再担心,此时这样的场景,那画都已经献上去了,打开也得看主人的意思。

柳夫人其实有些烦,觉得芳娘多事,但还是命人当众打开了。

画作苏毓特意找人打了蜡。仆从开了画筒的盖子,将里头大卷轴缓缓地打开。柳夫人本是有些不耐,主要是对芳娘,连带着迁怒了当事人苏毓。画作就在柳夫人的不耐和一众看好戏的目光之下,就看到一幅仿若梦境的雪山下千树万树梅花开的画。光色作用下,天边的星空也仿佛就在眼前。

接天连地,仿佛有风从其中穿过,一时间落英缤纷,梦幻至极。

吵闹的场面安静了,侧坐着的柳夫人身子也坐过来,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张雪下寒梅图。就算是不懂字画之美,满身铜臭之人,看到这幅画也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柳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小心地凑进来看,“这是你夫妻二人作的?”

徐宴其实不想将这幅画当贺礼,但苏毓决定了,他便也遵从她的意愿:“不是,其实是内子一人所作。学生的画作只能算尚可,不若内子心思明澈。”

喧闹的场面,鸦雀无声。

甄婉盯着画作,虽然觉得美,但她的眼睛却还是去看徐宴的。她注意到徐宴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毓,眼睛里都是亮亮的光,心里顿时就更酸了。

柳夫人是当真惊喜。站在画旁边看了许久,爱不释手,这么多年头一回收到这么合她心意的贺礼。手指想碰一下,又怕没轻没重碰坏了,吩咐仆从赶紧小心地卷起来。

仆从被她脸上的郑重神色吓得,卷得小心又小心。

就是旁边惯来附庸风雅的柳太守也站起身,凑近了看:“徐家娘子当真是有心了!好!好!”

本来还想嘲讽的芳娘这一口气噎得,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