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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只恶毒女配

孙家有一女名花铃, 与南宫尔雅青梅竹马。三年前, 若非女皇临终下旨赐婚,现如今他必然已经与孙家之女结为连理。不过如今说起旧事已是惘然,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他是男子,冠上皇家姓氏,也一样终生都是皇家人。

南宫尔雅骤然发怒, 父子俩吵得天翻地覆。南宫尔雅平日往日并非一个沉默之人,但自从入宫便收敛了所有脾气, 养花养草度日。

但这不意味着他没了脾气。一旦被触及他心中不能触碰之处,发起怒来是惊天动地。

坤宁宫闹得这一出没一会儿便传到丸子耳中。

南宫充自以为对凤九天的后宫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之中, 在坤宁宫中便不曾克制。殊不知往日他的所作所为被暗卫尽数记录在册,只是不曾被凤九天当众揭穿发落罢了。如今丸子既然已经与他撕破脸面, 次日便将他宣进太和殿,以孙家旧事之名大发雷霆。

且不说南宫充被这一通火发得面红耳赤, 就说丸子将他昨日与长子的争执一字不差地扔回他脸上, 他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都傻了。

丸子抓起镇纸砸他身上,拍案怒道:“南宫家真是好大的气焰,都欺辱到朕的头上来!”

南宫充这几日接连失利, 意识到女皇往日荒唐模样不过是装模作样,如今早已不敢小再瞧女皇的怒火。他不敢再敷衍, 当即言辞决绝地否认了南宫尔雅与孙家之女的事:“陛下, 陈年旧事早已随风去, 皇夫早已收了心思, 陛下何至于穷追不舍?”

丸子才懒得与他辩驳这些风月事,当着他的面发了一通火只是为了告诉他一件事,他们私下的所有行动她都看在眼里。

而这件事,今日之后,南宫充深刻地记在了心上。

次日,丸子便在朝堂之上便提出废后。

南宫充昨日回府便一夜没睡。意识到女皇的势力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大后,他便有些疑神疑鬼。丸子提出废后一事,虽突然却实属意料之中。可即便如此,南宫充依旧不能接受。南宫家的权势起于此处,若是南宫尔雅被废,那对南宫家来说是灭顶之灾。

“陛下,便是废后,也得皇夫犯下大错方可废后。老臣请问,皇夫如今身犯何错?”情急之下,南宫充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若陛下只是为陈年往事便如此处置,这如何能服众?!”

丸子缓缓起身行至殿前狭长的眼睛注视着高台之下的众臣,居高临下道:“凭他为孙家之女拒绝伺候朕,大婚三年,守身如玉,感天动地。朕被他的真情所感动,决定成全与他。自今日起废后,朕会另择一贴心皇夫。”

此话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忠臣们面面相觑之后,惊悚地看向高台之上的女皇陛下。

南宫充没想到她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毫不顾忌脸面。如此私密有损帝王尊严之事,她竟然当众宣之于口,一点体面都不留给南宫尔雅!

本就头昏脑涨,情绪激动之下,南宫充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丸子说废后便真废后,雷厉风行的效率一而再地让素来习惯了拖沓的朝臣措手不及。当众说了废后,便当众立即吩咐礼部着手去办,毫无转圜的余地。当来自后宫的九位新人官员被丸子替补进罢黜出来的职缺上,丸子的命令从未有那一刻如此高效地得到执行。

南宫尔雅尚未得知前朝的争执,那废后的诏书都送到他面前。

虽说南宫尔雅一直不曾将女皇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但他却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被一个荒淫无道的淫.乱女子丢弃的事实。从来不曾有过失态的皇夫殿下,头一回失态地冲破宫人的阻碍,冲进了太和殿,怒视着高座之上俯视众臣的丸子。

“陛下!”他身上还穿着他三年里舍不得脱的天青长袍,此时遥遥地立于门前,竟仿佛一个清雅动人的未婚世家公子哥儿。

丸子抬起头,太和殿中议事的朝臣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南宫尔雅大步走上殿前,如果不是他身后急促追来的宫人慌里慌张地喊‘殿下’昭示他皇夫的身份。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件皇夫这个身份该有的饰品。

看来对孙家之女的感情确实忠贞,整整三年,除非正式场合他从不佩戴皇夫的金冠,也从不愿穿任何带有玄色和绣有凤纹的衣裳。不过现如今可算是好了,他从今往后永远不必再佩戴皇夫的金冠。或许,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穿玄色的礼服。

丸子摆摆手,示意朝臣们先行退下。

朝臣们于是闭了嘴,行礼告退。

人全部清空,南宫尔雅才大步走上高台。素来冷峻的脸色铁青,他怒视着丸子,出口的话却克制着没敢犯上:“陛下,臣到底所犯何错?”

丸子:“不服?”

南宫尔雅心口一跳,顿了顿,他点头诚实承认:“是。”

“你低头看看你这一身。”丸子缓缓站起身,风流的身段被龙袍勾勒的妖娆婀娜。与她面孔上的冷漠截然相反,却冲撞出一股奇特的诱惑力。

低头看了自己今日这一身衣裳,南宫尔雅还是不明白。

“身为一国之后,你扪心自问,可有尽到你父仪天下的职责。”丸子的嗓音在这寂静无声的大殿之中,奇特腔调所造成的蛊惑力被放大到极致。隐约间,南宫尔雅竟以为自己在跟妖魔对语。

“若只是为穿着,臣觉得陛下对臣未免太过严苛。”南宫尔雅将心神从这令人耳廓发麻的腔调中□□,据理力争,“臣自认兢兢业业,不曾有片刻的出错。”

“哦?”丸子被他逗笑了,“那么兢兢业业的皇夫,孙花铃的痴心你预备如何?”

南宫尔雅瞳孔剧烈一缩。

丸子却绕着他走了一圈儿,曳地的裙摆上,狰狞的金龙昭示着主人天下之主的身份。她冷冽的幽香仿佛有无数个钩子在勾动身边之人的鼻息。南宫尔雅这一瞬似乎呼吸都停滞了,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眼前之人一般地看着丸子。

“怎么?很压抑?很委屈?是不是很想与心爱之人破镜重圆?”丸子歪着脑袋,嗓音清淡淡的贴近了他的耳廓。独特的嗓音夹杂了气音仿佛一说出口便飘进南宫尔雅的心里去,“没关系的,朕成全你们啊……”

南宫尔雅的脸白了,倔强抿起的嘴角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低垂着眼帘,突然不敢与丸子那双眼睛对视,方才涌上心头的底气荡然无存。

“朕这个人虽说喜欢强迫别人,但朕强迫的从来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满宫的美人儿,唾骂朕,恨朕的不少。”

丸子脚步声轻盈又缓慢,像是鼓点踩在人的心头。她忽然又附身凑到南宫尔雅的耳边,轻飘飘地吐气,仿佛情人的低语:“可皇夫你见过朕强迫你么?”

南宫尔雅的脸一瞬间煞白。

丸子却没了逗他的兴致。这人愿意在后宫当个影形人,先前的凤九天不想管,后来丸子也不想管。但若是能拿出来尽早解决南宫家,丸子不介意随手处理掉。

“看在南宫家所作所为你没有掺和的份上,朕给你一条生路。”丸子蓦然甩袖回到桌案后头坐下,头也不抬道,“出去吧。”

丢下这一句,丸子便又翻开了奏折,继续看起来。

南宫尔雅犹如一根木桩子,杵在桌案旁魂飞天外。自他出生以来,除了婚事上打击过大,南宫尔雅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冷遇。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丸子翻看了所有奏折一抬头,发现他还杵在旁边,顿时不悦地蹙起眉头:“如果不想活,朕也可以将你赐死。”

冷而魅的嗓音响起,南宫尔雅才一激灵清醒过来。

他看着通身气势浑然天成容颜绝美的丸子,喉咙滑了滑,忽然干涩地问了一句:“陛下往日的昏聩,都是装的么?”

“你问这个作甚?”

“臣只想陛下告诉臣,”南宫尔雅闭了闭眼睛,可脑海中一双潋滟凤眸似魔似仙的女子挥之不去。强烈的反转姿态让他心里像拉扯一样难以忍受,这种艰涩的感觉类似于手握着一颗蒙尘的明珠,而他却当鱼目随手丢弃了。

“陛下可否给臣一个答案。”

丸子不知他到底在计较什么,眼睑微合,勾起嘴角笑得猖狂:“是,又如何?”

南宫尔雅脸色更白,隐约有怨恨:“陛下为何从不在臣面前泄露分毫?”

丸子觉得他这话说得可笑:“你觉得呢?”

“臣觉得呢,臣觉得呢……臣知晓了。”南宫尔雅突兀地笑了一声。而后躬身恭敬地给丸子行了一记大礼,转身告退。

丸子挑了下眉,又取了奏折摊开,头也不抬地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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